第一百七十一章陪你吃年夜飯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呂焰鋒 本章:第一百七十一章陪你吃年夜飯

    這一天,他們到了湖州,正好是大年三十。晴,碧空如洗。

    湖州地處浙江北部,東鄰嘉興,南接杭州,西依天目山,北瀕太湖,與無錫、蘇州隔湖相望,處在太湖南岸,東苕溪與西苕溪匯合處。自古以來素有絲綢之府,魚米之鄉,文化之邦的美譽。

    葉楓癡癡地看著湛藍的天空,忽然怦然心動,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彌漫了全身,既似被強大的電流擊中,又似泡在濃得難以化開的糖水之中。隻是他無法確定,這一瞬間與他心有靈犀的人,究竟是隻與他相處了短短幾天,卻一直讓他無法忘懷的阿繡,還是和他拜了天地,名義上算是他妻子的餘冰影?

    可是阿繡想必回到了親人身邊,興許聽從父母的安排,已經找了個忠厚老實的男人。此時算來,應該是新婚不久,她怎會惦記著他?況且古墓中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她一輩子也不願意提起。他傷得餘冰影那深,縱使餘冰影有時會想起他,也是心頭充滿了仇恨,痛苦,哪有昔日的柔情蜜意?到底是誰給了他這那間的奇妙?他是不是又開始自作多情了?

    葉楓輕輕歎了口氣,目光慢慢向嶽衝移去,見得他也仰著頭,臉上的笑意,居然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燦爛。葉楓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上,笑了,開懷大笑。他看得出嶽衝眼中對生命的依戀,他知道嶽衝已經完全想開了,嶽衝能夠鳳凰涅磐,是不是老天賞賜他最好的新年禮物?曾經抱怨命運不公,此刻驀地心平氣和了。

    今天的陽光果然燦爛,一年最後一天的陽光,仿佛濃縮了一年所有的精華,不遺餘力的釋放出最後的輝煌。明媚的陽光盡情照耀著大地,似乎要將每個人這一年所遭受的不幸,挫折,統統都蒸發掉。明天是新的一年,嶄新的太陽會給予世人新的開始,新的夢想。葉楓卷起袖子,任由陽光曬得肌膚發燙,這一年他足夠晦氣的。

    嶽衝還是仰著頭,陽光與他目光相融合,折射出奇異的光芒,就連蒼白色的皮膚,也被渲染成高貴的金黃色,仿佛地位尊崇的天神。葉楓隻覺得一陣頭昏目眩,心道:“他是不是在祈求上天讓他這張英俊帥氣的臉蛋,最好一輩子也不會衰老?”隨即氣憤不平:“他若是青春永駐,得有多少男人娶不到老婆?多少女人寧願芳華逝去,也不肯嫁人?”

    忽然之間,城中響起劈劈啪啪的炮仗聲,濃濃的硝煙味直入鼻中,原來家家戶戶煮熟三牲,備好果品,美酒、紙燭,開始祭祖請佛了。葉楓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心湧上一股酸水,苦澀難當。他第一次在外麵過年,以後他要習慣一個人過年,因為他是跟不上時代腳步的棄兒,所以隻要他還活在世上,他隻能看著別人熱熱鬧鬧過年,自己卻忍受著孤獨,寂寞。

    無根的浪子,隻能喝得爛醉如泥麻醉自己,隻能在胭脂堆中尋找快樂,哪有資格享受合家團圓的幸福?他很想尋個無人光顧的破房子,睡到過了正月十五才出來。他曾經聽某個長者說過,不開心的時候,最好暫時躲起來,莫給別人添麻煩,破壞了氣氛。嶽衝低下頭,凝視著他,道:“你為什不開心?”葉楓勉強笑了笑,道:“我有?”

    嶽衝翻起了白眼,道:“人家開開心心過年,你哭喪著臉,莫非你誠心和大家作對?哼。”葉楓苦笑道:“你看我像不識趣的人?”嶽衝笑了,道:“你一定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過了年再無聲無息鑽出來。”葉楓道:“原來你是我肚子的蛔蟲,什事都瞞不過你。”嶽衝眨了眨眼睛,道:“就你那摳出來比鼻屎大不了多少的腦子,怎能想得出曲折離奇的事情?除了做不敢見人的縮頭烏龜,還能做甚?”

    葉楓歎了口氣,道:“難道你有辦法讓我們過個終身難忘的年?”嶽衝挽起葉楓的手臂,哈哈大笑道:“別人過得好年,為什我們就不能?”拖著葉楓,大步往城中走去。葉楓見他步伐輕快,神情放鬆,不禁全身又充滿了活力。他這些天所付出的努力,就像撤在土地的種子,現在就是開花結果的好時候。

    平時熱鬧非凡的街道,今天冷冷清清,沒有幾個人走動。許多店鋪早早就關門歇業,畢竟和家人團聚是頭等大事。“陳記壽材店”的陳老板是個保守傳統,小心謹慎的人,一大早他就用紅布遮住了店鋪招牌,以及店大大小小的壽材,省得觸了別人的黴頭,惹來沒必要的口舌之爭。

    爾後掃幹淨地,門上張貼春聯,給辛苦了一年的夥計結算工錢,派發紅包,年貨。一切安排妥當,正要關門打烊,見得一年輕男子快步而來,別人過年都穿新衣服,而他卻穿著身上打著補丁的衣裳,露出腳趾頭的鞋子。他滿臉愁容,與大家都在歡笑的環境格格不入。連過年都覺得不開心,要是口袋空空,連塊豆腐,一根小蔥都買不起,要是家坐了一大堆要錢的債主。

    陳老板取出事先準備好的一尾青魚、一刀五花肉、一隻熟雞、幾塊水豆腐、一包青菜、還有兩套新衣服,兩雙新鞋子,一套是男裝,另一套是女裝,還有一貫銅錢。他笑著道:“我正準備去你家。”年輕男子漲紅了臉,擺手說道:“我不是來討東西的。”陳老板道:“你幹娘還好吧?”

    年輕男子眼中流淚,更咽道:“不知道能不能挺過明年開春。”陳老板道:“是不是你幹娘的侄子又到你家中鬧事?”年輕男子道:“他除了想霸占我幹娘的房子,又能做甚?我幹娘病了十來年,他何曾上門探望過一次?”陳老板歎了口氣,道:“你幹娘是臨街門麵房,很是值錢的,若非有利可圖,他豈會不知羞恥,沒皮沒臉?”年輕男子道:“可是……”

    陳老板又歎了口氣,道:“你們的家務事,我們怎能插得了手?萬一你幹娘駕鶴西去,我曾經向她許諾過送她一口上等壽材,替她料理後事,我一定信守承諾。東西你拿回去,陪你幹娘好好過個年。”年輕男子跪下來磕了幾個頭,接過東西,便要回去,隻是看上去更加發愁了。

    忽然之間,聽得一人陰陽怪氣道:“一個牛高馬大的男子漢,有些東西不敢靠自己去爭取,哭哭啼啼像個小姑娘,有個屁用啊?”年輕男子一抬頭,便看到二個男人立在不遠處。一個嘻皮笑臉,一對眼珠子亂轉不停,一隻手不斷抓撓著褲襠,一看就是不正經的貨色。另一個長得極帥,氣度不凡,手中拿著一把匕首,輕輕打磨著手指甲。年輕男子嚇了一跳,道:“你們是誰?我不認識你們。”

    葉楓道:“我們沒地方過年,所以就找些閑事來管一管了。”嶽衝道:“正好你有解決不了的麻煩事,我們不找你找誰?”年輕男子道:“我……我……”葉楓抽出那隻撓癢癢的手,湊到鼻前嗅了嗅,登時眉開眼笑,好像天下最美的味道不過如此,道:“惡人自有惡人磨,有些人跟他講道理,磨嘴皮子是沒用的,你就要比他蠻橫霸道,隻要我們幫你出麵,包管你從今往後高枕無憂,萬事大吉。”

    年輕男子有些心動了,雙眼發亮。嶽衝道:“你今天是走了狗屎運,碰到了我們。你一定不知道,有多少人開出了豐厚的條件,都請不動我們哦?”葉楓道:“世上沒有後悔藥賣,錯過了就不會重來。”年輕男子咬了咬牙,道:“好。”嶽衝盯著上好門板,準備拔腳開溜的陳老板,道:“陳老板是個有頭麵的人,請你做個見證最是合適不過了。”

    陳老板道:“在下……在下……”平時伶牙利齒的他,這時舌頭像塗了一層辣椒。嶽衝仰望著天空,喉結上下蠕動著,似乎在強行抑製某種情緒,一字一字道:“現在是上午,吃年夜飯還早,你去是不去?”有意無意地翻動手臂,落在明晃晃的匕首上的陽光,立刻射到陳老板眼中。陳老板麵無人色,強笑道:“既然閣下古道熱腸,在下怎能推三阻四?”

    年輕男子一推開家門,立時怔住了。十餘個人圍著一張八仙桌坐下,桌上擺著十幾道菜,中間一隻火鍋“嘟嘟”地打著滾頭。他幹娘的侄子,也就是他的堂兄,他們夫妻倆坐在最顯眼的位置,神采飛揚,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這個家的主人。其餘的人他都識得,都是附近說話有份量的人。穿黑色衣服,臉上有麻子的是當地姚保正。麵前擱著筆墨紙硯的,長相文雅的則是開古玩店的平掌櫃。

    自從他幹娘十年前得了難以醫冶的怪病,殷實的家境漸漸衰落下去,到他家串門的親戚亦是一年比一年少,盡管他家位於湖州城最繁華的地段。最可惡的是,人落魄潦倒的時候,有些親戚便成了麵目可憎的壞人,他堂兄夫婦便是最好的例子。他幹娘之所以能撐到現在,全仗街坊鄰居的救濟,除了他堂兄夫婦之外,在座的哪個不是他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的恩人?

    他們定定地看著滿桌豐盛的酒菜,皆是神情凝重,無人動筷夾菜,舉杯喝酒。好像吃了這些酒菜,便會抱憾終生。年輕男子心沉了下去,他知道他堂兄用什辦法對付他了,他已經輸定了。他堂兄看到了他,先是滿臉堆笑招呼陳老板坐下,陳老板道了聲謝,挨著米行梁老板坐下。

    他堂兄隨即沉下臉,雙眼上翻,冷冷說道:“我正要和你談一談房子的事。”絲毫沒有邀請他入座的意思。他不等年輕男子開口,轉頭看著漫不在乎的葉、嶽二人,譏笑道:“若不是你不務正業,結交些來路不正的狗朋狐友,你幹娘豈會氣得連命都快沒了?”年輕男子氣得麵皮發漲,怒道:“你……你……說甚?”姚保正“咳嗽”一聲,道:“家駿,家良終究是你的兄弟……”

    年輕男子的堂嫂“啊唷”一聲,叫了起來,道:“保正你好不明事理,他是撿來的野種,家駿身上流著的是盧家的血,他們一個天,一個地,怎能是兄弟?”極不情願站起,拿了碗筷,重重情願在桌上一擱,尖聲說道:“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鬼,今天你盡管敞開肚皮吃,老娘絕不皺一下眉頭。”眾人聽她言語粗俗,心中暗自歎息。嶽衝捂著鼻子,道:“這個女人身上有味道。”

    葉楓奇道:“什味道?”嶽衝道:“騷味。”葉楓道:“我怎看不出來?”嶽衝神秘兮兮道:“你看她的眼睛轉啊轉,你可知道她心在想什?”葉楓歪著脖子,問道:“她在想什呢?”嶽衝道:“一個沒見過多少世麵的女人,陡然見得兩個風度翩翩的大帥哥,你說她會不會全身發燙,心煩意亂,屁股似坐在一堆鋼針上?”葉楓道:“所以她一定會悄悄來找我們,留下她家的地址,三更之後,豬圈旁邊的柴房,不見不散?唉,就算弄出什動靜,大家也以為是豬欄的母豬在叫,這頭母豬又不是第一次在夜叫喚。”

    嶽衝大笑道:“看來你也是情場老手?”說話之間,右手兩根手指貼在嘴唇上,衝著那女人送了個飛吻。那女人神差鬼使的往嶽衝看了過來,突然見得他輕佻無禮,一時心如鹿撞,氣也喘不過來。葉楓拍手笑道:“她真的在看你耶!”眾人哄堂大笑。盧家駿惱怒至極,摑了他女人一耳光,道:“你添什亂?”那女人自知理虧,捂著腫起來臉頰,一言不發。

    姚保正敲著桌子,道:“家駿,做人要講道理,就算家良不是盧家的人,但是你嬸嬸她是,這房子和你有什關係呢?”平掌櫃道:“家良這些年照顧你嬸嬸,毫無怨言,便是親生兒子也不如他孝順,這忠厚老實的人,盧家的祖宗會不喜歡?”就在此時,聽得一人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家良就是盧家的人,這房子就是他的!”

    眾人轉頭望去,隻見一個裹著厚厚的衣服,麵色蒼白的女人步履蹣跚,從後堂走了出來。盧家良搶了過去,攙扶著那女人在一張椅子坐下,道:“媽,你出來做甚?”盧母惡狠狠的瞪著盧家俊,道:“我想看看有些人是怎樣人吃人的。”盧家駿笑了笑,淡淡的道:“各位莫要誤會,我盧家駿並非六親不認之人,但是顧蘭芬實在不配做我的嬸嬸。”

    盧母怒道:“我做過有辱盧家的事?”盧家駿冷冷道:“你二十三歲克死叔叔,難道不是你上輩子造孽?”姚保正道:“生死由命,與你嬸嬸何關?”盧家駿妻子道:  “你們知不知道她為什要撿個野種做兒子?她真是給叔叔留一脈香火?一個青春年少的寡婦,她忍受得了寂寞?但她又想立牌坊,所以她計上心頭,撿了個野種撫養成人,豈非如願以償了?”

    姚保正忍無可忍,厲聲喝道:“你這不是血口噴人,無中生有?你們倆夫妻的吃相實在太難看了。”盧家駿妻子道:“那野種已經二十六歲了,為什一直不娶老婆呢?因為家有現成的女人啊。”說到這,盯著氣得渾身發抖的盧母,道:“你十年前懷上這野種的孩子,偷偷給打掉了,本來這種事至少要過一個月方可同房,你是情不自禁,沒過三五天又和這野種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不生病才怪呢。”

    信佛的梁老板橫了她一眼,道:“沒根據的事切莫胡說,否則以後會下拔舌地獄,永不超生。”盧家駿妻子道:“接生的王婆親口對我說的,難道她會騙我?”姚保正道:“王婆素來守口如瓶,不講他人隱私。”盧家駿妻子道:“她那天喝醉了,喝多了的人話特別的多。”陳老板道:“王婆十年前就死了,你嫁給家駿不過六七年,莫非是王婆托夢給你?”

    盧家駿妻子毫無愧色,道:“前幾天我提了些東西,來看這個姓顧的寡婦,剛踩入後堂,便見得這野種正在脫顧寡婦的衣服,我不願壞了他們的好事,就悄悄退了出來……”盧家駿道:“怪不得你那天拿酒擦眼睛。”盧家駿妻子冷笑道:“人都快死了,還是忘不了有些事。”盧家良咬牙切齒道:“我是給我媽抹身子。”想起盧家駿夫妻為了霸占房子,居然血口噴人,忍不住放聲大哭。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劍客多情》,方便以後閱讀劍客多情第一百七十一章陪你吃年夜飯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劍客多情第一百七十一章陪你吃年夜飯並對劍客多情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