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紅線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呂焰鋒 本章:第二百九十章紅線

    雨過天晴,空氣清新,鳥語花香,真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好日子。

    可是江湖各大小幫派常駐武林盟的代表們心情簡直糟透了。

    通常被三巨頭請進“光明殿”的人,心情都不會好到哪去。

    今天殿內三千六百七十二盞琉璃燈全部點燃,明亮的燈光能夠照亮這棟宏偉龐大建築每一個角落,能夠觸及每個人皺紋深藏的私密故事,能夠捕捉到每個人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三巨頭坐在高高的台上,正襟危坐,臉上明顯有黑眼圈,神情顯得既疲倦又低落。昨夜春雷滾滾,驚天動地,大多數人沒有睡好,情緒不佳。三巨頭流露出來的心情不好,對於這些沒事就觀察揣摩三巨頭言行舉止,表情變化的代表們而言,無疑是個異常危險的信號。

    更讓他們感到冷汗直流,膽戰心驚的是,台子正中央,擺放了一張白木長桌,桌子後麵坐著一個長相清秀,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這個人厲害的地方是,殺人從不靠絕世武功,寶刀名劍,他毫無武功,連隻老母雞都抓不住,提桶水都得氣喘籲籲,但是他長在臉上的嘴,拿在手的筆,堪比最鋒利的寶劍快刀,罕有對手的頂尖高手,一生之中,不知道讓多少名動天下的大佬豪強名譽掃地,黯然退場。

    他便是統領“執筆郎”的蔣先生。前年三巨頭動手清洗執筆郎,弄得人人自危,若想繼續呆在執筆郎,隻有改變自己不受強權左右,犀利辛辣,每一個落在紙上的字,恰如擲出去的一根尖槍,刺入某些不法分子心窩的寫作方式。他們必須學會給流膿腐爛,散發惡臭的傷口想辦法添加一塊光滑細嫩,健康強壯的肌肉,曉得向某些大人物低頭彎腰,縱然口不好意思說出肉麻惡心的拍馬屁話,但一定要把阿諛奉承的想法猶如滔滔不絕的江水,源源不斷的表達出來。

    蔣先生倒沒有受到任何牽連,還是深受三巨頭的信任器重,文字一如既往的一針見血,切中要害,觸及靈魂。但是明眼的人已經看出來了,蔣先生已經沒有昔日對任何人一視同仁的憐憫同情,沒有替任何人伸張正義的動力及意願了。他極有選擇性的挑選需要評論抨擊對象,對於肉眼可見已經開始失勢,自身難保的人,他會進行無情的揭露和鞭撻;對於那些扶搖而上,如日中天的人,無論他聽到了或者看到了跟那些人有關的醜聞,他都持沉默不言,視若無睹的立場。

    今天三巨頭授意蔣先生坐在台上,肯定是要讓蔣先生開炮搶人。可是誰也不知道,今天三巨頭究竟要拿誰開刀?哪個倒黴家夥又會成為三巨頭拿來嚇唬一群不聽擺布的??子的雞?眾人皆是心下忐忑,坐立難安,早上所吃的美食已經化為不斷從胃部分泌出來的苦水。三巨頭經年累月的吞並掠奪,已經形成極其龐大的勢力,按理說應該心滿意足了,豈知卻還不肯放過為數不多的幾個保持獨立經營的門派,這是要把韭菜連根拔起架勢,隔幾天拿刀割一茌的方式已經讓他們過不了癮。

    德興方丈“咦”了一聲,笑道:“大家陰晴不定的臉色,想必又認定我們三位不懷好意,又要玩大魚吃小魚的鬼把戲了。”蓮花道長歎了口氣,道:“這些年我們的確吞並過不少幫派,但我們真正意圖是你們所想的,僅僅是為了培植自身勢力?”眾人默默無語,心中皆道:“難道不是?你們真正意圖不正是天下英雄皆為你們所奴役?”某些性情耿直的人,臉上忍不住流露出憤憤不平神色。

    蘇雲鬆道:“我們應該拿事實說話,那些跟我們合作的門派,在沒有和我們聯手之前,那是種怎樣的狀態?說他們一盤散沙,烏合之眾,毫無追求絕不過分。在接受改造之後,無論人心士氣,口碑聲譽,財力方麵,都是煥然一新,令人刮目相看……”眾人不以為然,心中又道:“誰不知道這是你們迷惑人心的伎倆?”德興方丈接道:“明知大家都在非議我們隻手遮天,吃相難看,我們為什不愛惜自己羽毛,非要強行推動吞並整合某些門派呢?”

    蓮花道長忽然加重語氣:“因為日不我與,我們若是原地踏步,不做任何改變,很快就會被時代無情拋棄。求變求新,是當下大勢所趨,隻有及時轉變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蘇雲鬆卻歎息一聲,道:“魔教也在變,最近雲萬擊敗了西門無忌,從而獲得了更多權力,可以放開手腳,大刀闊斧的推動各項變革措施。可是我們呢?”德興方丈用眼角瞟著眾人,道:“縱然我們有改變武林盟的想法,亦是有心無力,難以實施。武林盟曆經上百年,大大小小的山頭,多若牛毛,彼此間利益錯綜複雜。”

    蓮花道長道:“一個個山頭就是一個個馬蜂窩,平時看起來不起眼,隻要一動,後果將是不堪設想。大家還記得第六任話事人汪大俠,第九任帶頭大哥葛先生?他們英明神武,能力出眾,深得人心,他們以為自己完全有能力解決武林盟各種弊端。事實又是怎樣的呢?汪大俠不明不白溺死在自家院子內的水井,眾所周知,他可有在水底下伏得幾天幾夜的通天本事。使暗器排名天下第一的葛先生在繁華街頭居然給人隨手一箭爆頭,直接射穿了腦袋。”

    蘇雲鬆道:“可以預見的是,雲萬一旦完成對魔教的變革,必然重返中原,消滅武林盟,達成他魔教史上最強教主的願望。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魔教妖人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引頸就戮?”德興方丈道:“我們沒辦法改變武林盟,不等於我們就沒有任何辦法對付魔教。我們收編某些門派,隻要他們成了我們的人,我們想怎搞,外人都無權幹涉。”眾人聽他們說得頭頭是道,不由暗自好笑,尋思:“你們說一不二,誰敢來過問你們,豈非活的不耐煩了?”

    蓮花道長道:“這些人接受與我們門人同樣嚴格的訓練,魔教妖人大舉入侵之時,他們便是一道道橫亙在路上的障礙,我們不能確定他們能有多大把握阻止魔教,我們隻能確定一件事,他們至少可以有效消耗魔教力量,能給我們獲得喘息的機會,說不定到那個時候,拯救武林盟的人忽然橫空出世呢?亂世出英雄是不是?”蘇雲鬆道:“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隻不過要具備能拖得住魔教的本事。拖,絕不丟人,其實也是一種高明的策略,在敵強我弱不易速戰速決之際所采取的一種比較有利的手段。”

    德興方丈道:“拖到最後,誰家底厚,經得起折騰,誰就能笑到最後。如果大家能夠無條件配合我們,我們一定能戰勝魔教妖人。”眾人一聽,不約而同心想:“圖窮匕見,他們果然是要一口吃掉我們。”料想三巨頭心思縝密,光明殿前後左右一定布下天羅地網,他們若是不服從安排,迎接他們的必然是殘酷殺戮。眾人多年深受三巨頭威脅恐嚇,早就心力交瘁,不勝其煩,如今給三巨頭強行吞並,人人心卻毫無怨恨之意,反倒是如釋重負,卸下千斤擔子。

    蓮花道長笑道:“你們想到哪去了?我們既沒有那多精力,意願改變武林每一個門派,非常時期動用非常手段,我們已經膽大妄為,陷得太深。若是再繼續往前走去,便將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跌得粉身碎骨,逾越踐踏的人,不值得任何人同情。”眾人心想:“開甚玩笑呢?江湖上下一而再再而三,沒完沒了的被你們玩弄,羞辱,威脅,掠奪,就差沒要別人的命了,你們還有紅線?”

    蘇雲鬆道:“今天別無他事,就是請蔣先生給大夥兒講個故事,光明殿宏偉壯觀,大夥兒齊聚一堂,蔣先生學識淵博,借古喻今,娓娓道來,還有什地方比這更好的?一人忍不住問道:“甚故事?”蘇雲鬆輕輕吐出四個字:“逼上梁山。”眾人一聽,猶如五雷轟頂,不由得齊齊變色,心頭大震:“逼上梁山?甚意思?放眼江湖,誰敢逼迫三巨頭?”

    一時之間,你看我,我看你,眼珠子瞪得滾圓,神色迷惘至極,誰也猜不透三巨頭真實意圖。正心思不定之際,蔣先生忽然輕輕咳嗽幾聲,把眾人注意力拉了回來,聽得蔣先生不徐不疾說道:“智深正使得活泛,隻見牆外一個官人看見,喝彩道:’端的使得好!‘智深聽得,收住了手,看時,隻見牆缺邊立著一個官人,生的豹頭環眼,燕頷虎須,八尺長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紀……”

    眾人江湖豪傑,性情相對比較豪爽,平時最喜歡聽水滸一百零八英雄故事,尤其聽到林衝遭受高太尉陷害,致使家破人亡,無處容身的情節,不禁怒發衝冠,拍案大罵,若是那時候身邊有姓高的人在場,簡直禍從天降,自然要那人替先人高俅償還些罪惡。輕則惡言辱罵,重者一頓暴打。此時聽得蔣先生講述相同情節,心卻再無一股無名火騰地竄起,隻覺得似有一桶冷水從頭澆下,一直冷到心底深處。

    三巨頭越是顯得若無其事的樣子,眾人越是暗自著急,憂心忡忡。誰都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老虎一旦發起怒來,整座山的動物都得跟著遭殃。有人偷偷往門外望去,兩扇緊閉的厚重大門不知何時已經敞開,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從麵鎖住,栓住,門口更看不到一個把守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外麵綠油油的草地,青翠茂盛的樹木,眾人全身肌肉忽然僵硬,好像一條扔到砧板上已經死透了的魚。

    這極有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欣賞人間美景。也許過不了多久,燈火璀璨的光明殿,將是冤魂無數的閻王殿。蔣先生講故事節奏掌握得非常好,時而如春風拂麵,特別舒服;時而如烹火烈油,氣氛熱烈;時而如急流險灘,扣人心弦;比起一門心思隻想讓聽眾盡快掏錢,已經喪失了職業激情的說書先生不知高明了多少。倘若換作往日,眾人早就拍手叫好,然而此刻眾人心亂如麻,掛念自己安危,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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