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一過，吳州山脈的好些地方就開始飄雪了。坎子村在吳州山脈北麵的山坳坳，四麵的山峰上都是白皚皚的，山坳麵，還依稀能見到一抹翠色，但也早已經是要穿棉衣禦寒的氣了。

    坎子村不大，人叫齊了也就三十來個，也幾乎都是世世代代都住在這兒的。董老二是個單身的漢子，住在村東頭的山腳。壓得厚厚的茅草屋外頭是一圈羊圈，但麵一隻羊也沒有，今年他得了一場大病，為了養病耽誤了生計，所以臨到過冬也沒攢出什東西。什也沒有了，反倒什也不想幹了，指著缸子的半缸子米，準備就這樣挨到明年。

    眼看著要黑了，外麵的風開始呼呼啦啦的刮了起來，董老二也沒有生火，他打算餓著肚子上床睡覺，反正睡著便不覺餓了，這樣又省下一頓飯來。

    但他打了一個白的瞌睡，正當上了炕卻睡不著了，肚子咕咕的叫，叫得他十分煩躁。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的風聲了一些，他們的村子原本就在山坳坳，風一停夜一深，就格外的安靜。窗戶外麵黑壓壓的，冷氣一絲兒一絲兒的竄進來，像是誰在喘氣一樣。

    昨聽村的劉大，自己遇到一件怪事。劉大頭幾在東山頭發現一具屍體，半截身子壓在雪地，肯定定的是死了。他當時嚇得不輕，就跑了回來，第二想起那屍體穿著打扮像是山的土匪，那一身的雲豹皮子，能值不少錢，這樣想著就打算再去把那屍體的衣服扒回來。等他再到那地方的時候，屍體還是那具屍體，但是明明的站著半截兒身子埋在雪的屍體，卻變成了坐在雪地上。劉大以為是自己眼花，戰戰兢兢扒了那屍體身上的雲豹皮，第三他又叫了一個村的陪他去看，那屍體卻不見了。若不是他拿出那件雲豹皮，誰也不相信他真的在東山發現一具屍體。

    好端端的屍體，怎一下子變了位置，一下子還不見了，真是一樁怪事。董老二想著想著有些後怕，他開始怪那劉大，為什要給他一個老光棍講這樣的事情，這夜已經夠冷了，為什還要講這樣恐怖的故事。

    而且東山，不就是自己屋後的這麵山嗎。

    “呸，死劉大，什怪事，看就是編來嚇死老子的。”董老二在心把劉大罵了個透，難聽的話一過，到是給自己壯膽了。渾渾噩噩又過了不知道多少時候，眼看著是要睡著了，突然“”的一聲巨響，而後稀嘩啦一通雜亂，他從床上彈起來，甩開被子就往外跑。

    “咋地屋子還垮求了？”

    這一下巨響，也把村子臨近的幾戶人家吵醒了，幾個村民舉著油燈走出來一看，那董老二站在自家門前瑟瑟發抖，大家湊上去一看，才看見董老二原本就破敗的屋子中間赫然被砸出一個窟窿，那砸在屋子正中央的是一團灰麻麻的東西，就聽董老二抖著嗓子吼了一聲：“是是個死人！”

    第二，董老二就拎著自己的半缸米，要搬去村南麵的舊土地廟，這土地廟本就不大，原來隻有一間破爛的大堂和兩間的偏房，麵供奉著土地公和土地婆。

    這幾年村的人合夥在旁邊新搭了一個土地廟，把兩尊泥菩薩請了過去，這舊廟房子也就空出來了，前段時間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外鄉人住在麵。董老二的房子被砸了，還是被一具赤裸的屍體給砸了，這也就算了，偏偏後來劉大還那具屍體就是他在東山看見的土匪屍體，原本會挪位置已經夠古怪了，現在消失的屍體還砸到了自己屋，他是什也不敢一個人在回去住了。想那土地廟，兩個外鄉人都能住，自個兒沒理由睡大街，於是也住了進去。以後等這兩個外鄉人蓋了房子或離開了，自己就能獨占那土地廟了，倒是一樁好事。

    董老二白搬進去，那一男一女都不在，他們的東西放在其中一間偏房，一直到傍晚的時候兩人才回來，那個婆娘圍了一塊麵紗，回來的時候看見董老二，明顯有些不悅，被那個男的了幾句什，才氣衝衝的進了一件偏房。那個男的倒是麵善，長得白白淨淨的，一雙眼睛會笑似得，董老二打了一輩子光棍，最討厭長得好看的男人，但這個男人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董老二抱著被子坐在以前供奉土地的坐台上，那男人就走過來和他話：“你是董老二？”

    董老二倒是沒想到對方知道自己，這兩個外鄉的來了大半個月，很少在村露麵，董老二點點頭，盤著腿往那偏房瞅了瞅：“那是你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