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章

    樓道徘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眉姐。

    那高貴的腳步聲中，蘊藏著些許別樣的韻律。或許是憂慮，或許是暗示。

    在我出門的一那，眉姐停止了徘徊。她衝我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徑直走近了窗戶。我在後麵望著她，直到她秀美的背影，停在窗前，才啟步跟上。

    我叼起一支煙，耳朵傾聽四方。眉姐很坦然地扶著窗戶往外觀瞧，直到我走近，才扭頭瞧了一眼。

    眉姐仍然是含沙射影地衝我使了個眼色，笑道：“還不睡啊趙？”

    我支吾地道：“睡不著。眉姐不也沒睡呢嗎。”

    眉姐輕歎了一口氣：“在外麵的滋味兒真不好受，不知什時候才能回北京。”

    我笑道：“快了，應該快了吧。”

    眉姐快速地掃瞄了幾眼樓道，嘴角處輕輕一抖，用極細的聲音了句：“今晚上提高警惕，很可能會有人過來造訪！”

    我頓時一怔！還沒等反應過來，眉姐已經換作另外一種姿態，提高音量道：“今的氣有點兒悶，你不覺得嗎？看看外麵，一絲風都沒有！”

    我順勢望了出去，眉姐不失時機地再壓低聲音了句：“一定要提高警惕，晚上！”

    我點了點頭：“那是。不過比夏的時候強多了，至少，太陽沒那大，曬的渾身發燙。秋，是一個不錯的季節。”

    眉姐淡然一笑：“秋，容易讓人犯困。秋雖然是個收獲的季節，但人們收獲了莊稼收獲了果實，卻也失去了精神，容易喪失士氣。難道不是嗎？”

    我道：“眉姐還挺多愁善感的。”

    眉姐道：“尤其是秋初，別人都以為蚊蟲什的，都被涼風殺死了。實際上，在你喪失警惕的時候，它們還會神出鬼沒地咬你兩口。普通的蚊子也就罷了，要是遇到毒蚊子，還有可能傳播疾病！”

    我總覺得眉姐話有話，她是在進一步暗示我提高警惕。今晚上，究竟會發生什？

    眉姐很快便離開了窗戶，踩著嗒嗒嗒的高跟鞋聲，返回了房間。我凝視著她的背影思慮片刻，獨自在窗前吸完一支煙，才啟步返回。

    進門，見齊夢燕正坐在沙發上，像美人魚一樣蜷縮著身體，遙控電視。她穿的整整齊齊，但是表情卻有些頹廢。見我回來，她問：“幹什去了？”

    我一邊往走一邊道：“透了口氣。”

    齊夢燕耷拉下眼睛：“沒這簡單吧？”

    我頓時一怔，心想莫非剛才她也聽出了腳步聲的主人？我坐到沙發上，強製自己保持鎮定：“那你有多複雜？”

    齊夢燕將遙控器在手玩兒了個花樣，冷哼道：“趙龍你現在是無孔不入啊。你以為本姐聽不出來，剛才是誰在樓梯徘徊？是眉姐。”

    我更是一驚：“你厲害！聽力不錯。”

    齊夢燕道：“我都能聽的出來，難道你聽不出來？你聽到眉姐的聲音，所以才出去的，對不對？”

    我心想這齊夢燕是什意思？莫非她真的察覺到了什？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剛才我和眉姐的談話明中有暗，而且我還刻意地注意著周圍的情況，齊夢燕不可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偷聽到什內容。

    正在兀自地猜測之間，齊夢燕突然伸出纖纖細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你果然不愧是拍馬屁的高手！連這種場合都不錯過，拍眉姐的馬屁，是不是比拍陳先生的馬屁要好一些？眉姐，是個美女。”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心想原來齊夢燕所指的是這個意思。我淡然一笑：“怎，這也是拍馬屁？”

    齊夢燕反問：“難道不是？我呢，最近眉姐好像對你格外關照，連出去買東西都叫著你。原來是你馬屁拍的好，眉姐看起來很喜歡你！”

    我故作憤然：“你可別亂！要殺頭的！”

    齊夢燕道：“殺頭？該殺頭的，是你！”她忽然站了起來，我這才發現，她隻蹬了一雙拖鞋，無襪。她輕盈地走到沙發一角，接著道：“本姐不得不提醒你，不要打眉姐的主意。我知道你們男人都喜歡眉姐那樣的風韻少婦，但你更要知道，眉姐是陳先生的女人，誰敢打她的主意，就意味著誰被宣判了死刑。”

    我汗顏地道：“齊夢燕你瞎什？”

    齊夢燕將我一軍：“怎，擊中你的要害了？是不是？”

    我也站了起來，湊近齊夢燕：“這種事情不要亂，難道你這希望我不太平？”

    齊夢燕冷哼道：“眉姐那高貴那美麗，你這種花花公子動心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本姐必須要勸你，該收斂的時候，要盡量收斂。萬一弄出個風吹草動，誰也救不了你！”

    我道：“如果你真的那樣想，那你就大錯特錯了！眉姐雖然高貴美麗，但是我對她，隻有尊重。相信所有龍公司的人，都是這樣。我希望你不要拿風當雨，拿雷聲當槍聲。這種不合邏輯的假設，最好是放在這，不要出來。”我伸手一指齊夢燕的胸口，心想這丫頭簡直是無理取鬧！莫非在她的眼中，我跟任何的異性交往，都屬於不正常的那種？

    齊夢燕虛張聲勢地一抓我的手，拎開：“自己心知肚明有個數就行了！我也沒肯定你什。”

    罷，她扭頭回了臥室。我衝著她的背影喊道：“不知道關電視啊你？”

    齊夢燕止住步子：“煩勞你動一下手，謝謝。”

    我一陣苦笑，然後坐在沙發上，也不關電視，而是故意加大了音量。我在回顧眉姐剛才的話……

    我把眉姐的話，和陳富生安排的換房聯係到了一起，很容易地假設出了一個大膽的結論：莫非今晚上會有人過來刺殺陳富生，因此陳富生讓我和齊夢燕到了他的房間，充當他的替死鬼？

    想到這，我猛地一驚！我覺得陳富生還不至於陰險到這個程度，他這是在自掘墳墓，在葬送自己的口碑，出賣自己的下屬。再者，這是廊坊，誰會來行刺陳富生呢？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什解釋？

    一時間，我的心盡是冷汗。一係列駭人的想象，在心沸騰起來。

    然而既然眉姐特意冒著風險提醒我此事，我當然要謹慎為好。於是我不動聲色地做好了各種準備，隻待今晚的突發事件拉開序幕。

    漫不經心地看了一會兒電視，我關掉，返回房間。齊夢燕此時已經鑽進了被窩，但睜著眼睛。

    而實際上，這間臥室隻有一張大床。我尷尬地笑了笑，想要轉戰客廳。

    齊夢燕突然坐了起來，開口道：“幹什去？”

    我扭頭望向她：“還能幹什去，我睡客廳。”

    齊夢燕皺眉反問：“難道睡在我旁邊，就那令你反感嗎？”

    我頓時一驚，捏了一下鼻子，故意裝傻充愣：“你的意思是-----那沒問題，隻要你願意。”

    我轉而坐回床上，假意開始脫衣服。齊夢燕瞪大了眼睛望著我：“喂，老大，你不會是真的想------喂，問你話呢？”

    我道：“我不叫‘喂’，我叫趙龍！”

    齊夢燕伸出一隻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行了行了，本姐怕了你了！你還是睡客廳吧！”

    我將了她一軍：“怎，後悔了先？”

    齊夢燕道：“後什悔，本來就沒-----”她頓了頓，突然間托起了腮幫子，眨著眼睛問我：“趙龍你，陳先生跟我們換房間，是不是在有意地撮合我們？我們房間有兩張床，而這兒，隻有一張。”

    我伸手輕輕拍打了一下齊夢燕的腦袋：“想什呢你！也許在陳先生看來，我們，我們早就功德圓滿了！”

    齊夢燕疑惑地追問：“什功德圓滿了？”

    我笑罵道：“裝糊塗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