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揚塵而去，舒言輕功尾隨，高高站在城牆上。他看著那兩輛馬車漸行漸遠，竟是輕輕鬆了口氣，唇角微微上揚，隻是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覺攥緊。

    雪白錦袍的少年臉色蒼白，微風吹動他寬大的衣袖，腰間的環佩輕揚。他氣質清冷，看向遠方的目光中存留著溫情。

    過了許久，他身子搖搖欲墜，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世子，你……”魅主及時出現扶住舒言，給他披上一件薄薄的披風，聲音關切。

    “回府吧……咳咳……”舒言話剛完就止不住的咳嗽，一聲接一聲不停頓。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能緩過勁，他閉眼扶額，努力找回清醒。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城牆上。

    一路上玉錦笙的右眼皮一直跳，她總隱隱預感會發生什不妙的事，心不踏實。

    擔心事情緊急，所以不間斷的趕路，如今已是離開皇城的第十，馬車駛入一片密林。

    “世子妃，我們歇會兒再趕路吧。”刺客來襲，世子的人和刺客在大路上交戰亂作一團，馬車無論如何都不能做到從這窄窄的路中穿過，倒不如原地休息片刻，等到此戰結束再趕路。

    “好。”玉錦笙聽見了兵器碰撞的聲音，也聽見了腳步混亂的聲音。馬車外發生的事情，不用看也能想得到。“把夙瑤接過來。”

    “是。”離影下車走向後麵一輛馬車。

    夙瑤走進馬車，她乖乖地坐在旁邊不話。

    夙瑤這突如其來的乖巧令玉錦笙吃驚，她撐著下頜，道：“夙瑤，怎不話了？平時可不見你這乖。”

    “姐，奴婢方才下車往這邊來的時候，看到了戰況的激烈，而且明顯是我們這邊占了下風，奴婢擔心……”夙瑤愁眉不展。

    “有什可擔心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別自亂陣腳。”玉錦笙閉眼淺眠。

    離影握緊佩劍，嚴陣以待。

    過了有半盞茶的時間，玉錦笙突然睜開眼，按下夙瑤的身子，和她撲在車板上。也隻是一瞬，她身子一輕帶著夙瑤離開了馬車。

    舒言的人死傷慘重，敵方也好不到哪去，隻不過，敵方所占的上風在於，他們人多。一撥不行再上一撥。

    “暗處放冷箭，卑鄙無恥。”玉錦笙唾罵，聲音響徹。

    “哼。”果然，引出了敵方的主人，那人遠遠看去很是熟悉。

    “無情穀穀主？先皇惠帝。”玉錦笙挑眉。

    “，舒言果真都告訴你了。”惠帝冷笑一聲，別過頭不看玉錦笙，似乎覺得多看她一眼就是髒了自己的視線。

    玉錦笙目光掠過一群黑衣人，落在惠帝身邊的黑衣蒙麵男子的身上。那名男子和惠帝並肩，銳利的目光和玉錦笙相撞後竟變得無處安放。玉錦笙美眸眯了眯，“你是風落？”

    黑衣男子身子一顫，纖長的手揭開麵巾，俊朗清秀的麵容映入眼簾。男子薄唇輕啟：“是我。”

    雖然能憑直覺猜出來，但再看到那人的容顏後還是難免吃驚。玉錦笙忍不住問：“你怎會和惠帝在一起？”

    “阿笙，他是我的生身父親。”風落有些遲疑。

    與此同時，惠帝身後趕來約有一千名黑衣人，看來之前的隻是陣仗，充當試探而已。

    父親？風落終於找到了親人，不再是個孤兒了，她應該替他感到高興。隻是，沒想到造化弄人，風落的父親居然是視她為眼中釘的惠帝，若景澈知道他還有一個親兄弟，該是很開心的吧？

    看到惠帝拉滿弓對準她，風落這坦然。玉錦笙突然覺得好笑，“不知惠帝此舉何意啊？”

    “取你性命。”四隻羽箭齊齊搭在弓上，蓄勢待發。

    “那風落你呢？”一字一句很是認真。

    她在等他的回答！

    “我……父親，你不是不會對阿笙下手的嗎？你你隻想截住她去西涼就夠了，如今怎……”風落躲躲閃閃不敢和玉錦笙對視，他扭頭看向惠帝，求證。

    “為父當初並沒有答應你的要求。”惠帝也看了風落一眼，沒有絲毫動容。

    “所以，風落，你也是要和惠帝一起來殺我的嗎？”她辛辛苦苦栽培了數十年的人最終倒戈，這數十年來，她從來都把風落當作親人一般對待。沒想到，風落隻是尋到了親生父親，就要棄她而去。

    玉錦笙唇角浮現一抹苦澀的笑容。

    惠帝一聲令下，身後的黑衣人盡數衝了上去，他把長弓放到風落的手上，“她，給你殺。”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栽在她手。一個對這個女人手軟，一個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玉錦笙盯著風落，聲音清冷：“風落，念在這數年你為我做事、忠心耿耿、四處奔波，所以我不還手。我恭喜你找到了你的親人，也恭喜你可以離開我身邊不用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念在當初的情分上，這次我給你殺我的唯一的一個機會。”

    要知道，她最討厭的就是背叛。

    風落握住長弓的手顫了一顫，他抬眼看著玉錦笙，看到她眼中的失望和黯然後，淺笑：“阿笙，抱歉了。”

    “風落哥哥，你不能這樣。”夙瑤大驚，著就衝到玉錦笙麵前，抱住她，想用自己的身子擋住即將到來的危險。

    羽箭飛快朝玉錦笙射來，快到她跟前時，在空氣中折了個彎襲向惠帝。

    惠帝大驚，身子敏捷躲過，羽箭擦著他的衣袍而過。他怒極：“風落。”怎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在這個當口如此抉擇。

    “父親，放阿笙離開。”不給惠帝喘息的機會，風落腰間的佩刀已經架到惠帝的脖子上。

    “你們隨我走。”玉錦笙對那僅剩的十數名人。走之前她看了風落一眼，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