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好是朝廷休沐的日子,謝昭難得沒有一早就起來,隻是比靜姝醒的還是早了一些。等他洗漱完了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母女倆還在被中睡得香甜。
儀姐兒長得白白胖胖的,圓滾滾的胳膊枕在小腦門邊上,看著別提有多可愛,謝昭怕她凍著手腕了,隻輕手輕腳的把她的胳膊挪到被窩,小奶娃胳膊肘一翻,又伸到被窩外頭了。
他正想再次嚐試的時候,卻聽見靜姝迷迷糊糊道:“你別動她,她就愛這睡,一會兒就該動醒了。”
謝昭臉上便多了一副了然的神態,又低下頭在靜姝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靜姝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從床上坐起來,丫鬟們這才進來服侍,都輕手輕腳的,深怕吵醒了儀姐兒。
靜姝洗漱完之後,坐在梳妝台前梳頭,燕秋如今學了一手梳頭的手藝,很得靜姝喜歡,今日便為靜姝姝了個百合髻,帶上了華勝,說不出的雍容華貴。
隻等燕秋走了,謝昭這才從身後靠了過來,在妝奩中翻翻找找的,又找出一根累絲嵌紅寶石的蝴蝶簪,簪在了靜姝的鬢邊,他又退後兩步,就著銅鏡中靜姝的模樣,左看右看,最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靜姝就轉過頭看著他,見房沒有旁人,這才道:“昨晚光顧著和你置氣,都忘了問你正事了。”她說著,隻往方才燕秋離開的門口看了一眼,繼續道:“陸先生那邊,你問了沒有?”
燕秋服侍了靜姝兩輩子,她自然是想給她張羅個好人家的,隻是……這兩年她暗中觀察,卻見燕秋心,似乎是對陸先生有些心思。
隻是……也不知道人家陸先生是怎想的,倒是讓靜姝有些擔憂。當年謝老夫人想把自己的大丫鬟如意說給陸先生,那人就沒答應,說自己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何必耽誤了人家姑娘。
“我怕是不成。”謝昭隻苦笑道:“如今府上的清客也不少,怎你們一個兩個的偏偏就都瞧上他了呢?”
靜姝也有些無奈,眼看著燕秋就快二十了,再不張羅親事,怕是要耽誤了。之前跟她提過幾次,隻是不肯,還說要服侍靜姝一輩子,靜姝又如何忍心再耽誤她一輩子,少不得暗中觀察,這才瞧出這丫頭原是心已經有了人了。
“我跟她提過別人,隻是不肯,少不得要找一個她中意的。”靜姝隻歎息道:“我瞧著,如今陸先生怎反倒比從前跟我生分了,昨兒晚上留他住下,他還不肯,怕不是看出了什,以為我打他主意呢?”靜姝說著,隻覺得自己都心虛了起來。
謝昭便笑著道:“沒有的事,隻是明兒一早他要去授課,住在府上不方便。”
“去授課?他什時候又去當教書先生了?”靜姝難免好奇問道:“難道是你給他的銀子不夠花,他還要在外頭賺束?”
“所以我說這事情成不了。”謝昭隻搖頭笑道:“普天之下能請動陸先生當教書先生的,能有幾個?說起來,這還是當初你出的主意……”
靜姝本就心下疑惑,被謝昭這一說,頓時驚訝道:“他該不會還在那柳樹胡同當教書先生?”
謝昭便沒再回話,隻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當初趙東陽的事情結案之後,陸宗確實已經辭去了教書先生的差事,柳月娘想再尋個教書先生,尋了半年也沒有一個合適的,這事情不知怎就傳到了陸宗的耳朵,他一個心軟,又回去當起了教書先生。
柳月娘生的花容月貌,雖說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可那氣質談吐,哪是一般丫鬟可比的。她又是何家從小養大的揚州瘦馬,舉止言談,處處讓人心生憐愛,隻怕陸先生已經陷入其中了。
況且戚平失勢,柳月娘一個女人在京城過活,本就不易,另尋一個靠山,也不無可能。
靜姝想到這,難免又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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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用過了早膳,謝昭便去了外書房,靜姝在房靜靜的想了片刻,抬頭看了眼坐在繡墩上做針線的燕秋,開口道:“燕秋,你出去吩咐一下,一會兒我要出去一趟。”
一時用過了早膳,謝昭便去了外書房,靜姝在房靜靜的想了片刻,抬頭看了眼坐在繡墩上做針線的燕秋,開口道:“燕秋,你出去吩咐一下,一會兒我要出去一趟。”
燕秋一邊放下針線答應了,一邊卻道:“夫人昨兒才出去過,怎今兒又要出門?”
“我想去朱雀大街的香粉鋪子轉轉,買幾盒揚州的香粉回來。”靜姝隻隨口道。
燕秋便回說:“揚州的香粉上回國公夫人送了好些過來,奴婢都收著呢,等我去取來,夫人就省得出門了。”
這傻丫頭,靜姝一時有些無奈,隻得道:“那些放著吧,我想去看看有什新鮮玩意兒沒有。”
“那行。”燕秋聞言,隻點頭出門吩咐。
一時車架都安排好了,靜姝便領著燕秋往雅香齋去。
靜姝已經有些日子沒來這雅香齋了,但還是認出了原來的掌櫃的,她在店選了幾樣時新的胭脂香粉,一邊結賬,一邊向他打聽道:“掌櫃的,之前我在這兒遇到過一位柳樹胡同的夫人,怎最近她不常來嗎?”
那掌櫃的聞言,隻抬頭掃了靜姝一眼,臉上卻帶出點笑意,緩緩道:“我看夫人您也不常來……”
靜姝倒是被他說的有幾分尷尬,好在那人又繼續說下去道:“夫人您說的是那位姓柳的夫人吧,她有兩年沒來了,外頭傳她男人是之前被抄家的戶部侍郎戚大人,如今倒了台了,她的日子隻怕不好過呢……”掌櫃的說著說著,便停了下來。
這雅香齋開在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一個香粉都要買到一兩銀子,確實不是尋常人能用得起的。
靜姝心下倒是對那柳月娘同情了幾分,從雅香齋出來,她便吩咐了車夫,往柳樹胡同去。
一旁坐在她身邊的燕秋仍是不解,忍不住問道:“夫人怎又要去柳樹胡同了?”她依稀猜出靜姝是要去拜訪那個柳月娘,卻不知道是為什要去,說起來……那柳月娘和她們家夫人也沒什交情?
靜姝就轉過頭看著她,燕秋長相普通,比起柳月娘可以說是天上地下,可她到底是個黃花大閨女,柳月娘卻跟過兩個男人,還生下了一雙兒女。
陸先生雖說年紀大了,家世也凋零了,但按靜姝的想法,燕秋想嫁他也是高攀了,隻是這丫頭自己喜歡,靜姝又覺得前世欠她的,難免想為她爭取一番。
但這半路中殺出一個柳月娘來,卻又要讓她怎辦呢?燕秋又是一個認死理的人,就怕到時候讓她空歡喜一場。
“燕秋。”靜姝歎了一口氣,決定開誠布公的跟她談一談:“你喜歡陸先生是嗎?”
燕秋原是個大大咧咧的直爽性子,聽了這話卻頓時臉頰紅到了耳根,有些不好意思道:“夫人……我……我……”
她“我”了幾聲也沒我出個啥來,最後卻道:“夫人您都瞧出來了?”
靜姝隻無奈笑道:“就你這樣,瞎子也能瞧出來了,陸先生喜歡喝普洱,她每次來你都沏普洱、還有他的房間,一年也睡不到一兩回,你隔三差五總要去整理一回……”
靜姝說著,隻又抬頭看燕秋,那人早不好意思的把頭低了下去,還有些羞澀道:“這都能被你看出來……”
“我要是看不出來,怎幫你想辦法呢?”靜姝隻蹙眉道。
燕秋隻覺得臉上熱辣辣的,聽靜姝這說,忙道:“夫人不必為我的事操心,我就是……”
她的話沒說完,馬車卻已經停了下來,柳樹胡同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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