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事發突然，古長青古井無波的麵上異色頓現，兩道青光無聲迅捷收回，纏繞在無形青光之上的，卻是兩道明暗相交的渾厚氣勁，一者剛，一者柔，剛柔相濟，如雙龍戲珠，直朝他身體卷來。

    麵對如此變故，古長青的應對依舊遊刃有餘，雙臂之上青色龍鱗浮現，握拳運氣，浩蕩龍威隨自身氣勁震蕩散開，與那一明一暗兩道氣勁正麵相觸，隻見他青衫長袖已然撕扯得七零八落，臂上龍鱗亦如雨般破碎散落，偶有血色交融其間，卻是不曾真正破開這龍鱗護臂的防護。

    雖是如此，他卻被逼的不得不退了一步，退一步，便又不得不連退三步。

    每退一步，古長青的麵色便蒼白一分，四步退去，嘴角已有一縷鮮血流出，血色赤紅，如火焰般沸騰，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傷勢，亦足以令人感到觸目驚心，便是一直自認掌控大局的神皇，此刻都不禁變了臉色。

    神道與聖道，一字之差，內蘊卻是千差萬別，一者澤潤一世，一者貫通千秋萬世，雖無神座必定不如聖人之說，但聖人絕對會比一般的神座要強大，因為身為聖人之餘，他們大都也是神座，隻有少數幾人例外。

    古長青正是最早同時貫通神聖二道的至高聖人，聖碑留名的聖人之中，他是與世間牽涉最深的那一個，身為南神域龍族最古老的存在之一，論戰力，他在十七聖人中必屬上乘，就算為了防備星域沒有全力出手，又吃了猝不及防的一次小虧，想要打傷他，也絕對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至少神皇自忖若不借助軒轅劍之力，他拚盡全力，也難以撼動古長青分毫。

    但現在，青衫染血，古長青竟真受了傷！

    此時此刻，沒有人再將那已經半死不活的女子當作一個不需關注的毫無威脅之人，也沒有人再認為她隻是下界一個有些實力的修行者。

    能夠隨手傷到一名神界成名已久的聖人的，絕對不是尋常人。

    加上那句狂放而快意的話語，神界強者們哪還能不清楚，這女子，赫然也是一名聖人？

    “好一個剛柔交纏，陰陽倒錯，鬥聖，輪回轉世，可曾愉悅？”

    白梧心，不，現在應當是白千鬥，低頭看向自己破碎不堪的身體，笑道“當然是說不出的好。”

    “每每從頭開始修行，才能體味那修行路上將所有強者悉數擊敗的快感，但既然見了你，當然不能再以轉世應對，不然，我還真想看看麵對神界，人間的強者們能夠戰到什程度。”

    她的話語中滿是棋逢對手升級燃燒的戰意，以及對人間眾人搏命的漠然，仿佛天地之間，唯有自身的戰鬥最為重要，完全不近人情，令得不少神界強者都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

    兩千餘年前，白千鬥便是當代聖人中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她時而挑戰神界的神座，對那些被挑戰的神座而言，算是一種對他們實力的認可，但從此之後，他們便再難提升實力，永遠無法求索更前的大道。

    因為自她成就聖人開始，就沒有一名神座能夠從她手中取得哪怕一絲勝機，這種近乎碾壓的潰敗，足以擊毀任何人心中的防線，將其道心一舉挫滅。

    神座不是她的對手，於是她將目光放到了同為聖人的至高存在上，其間戰鬥有勝有負，唯一沒被她抓到的，就是這早有盛名的青聖古長青，而幾百年後，鬥聖便銷

    聲匿跡，令得整座神界都鬆了口氣。

    古長青早知有這個瘋子般的後輩聖人在到處逮聖人決鬥，深山老林的某個老家夥都被揪出來活動了一次筋骨，他怕麻煩，也不想浪費時間在無謂的戰鬥上，千餘年時光已過，他本以為那後輩早就在輪回之中戰得不亦樂乎，不閑來無事找他得麻煩，卻沒料到居然在今日陰差陽錯的遇到對方，這一仗想避開，都沒有了任何可能。

    古長青對著神皇方向抱拳一禮，龍皇殿乃是南聖域最神聖的聖地，南聖域不設域主，也隻因為南聖域已有龍皇殿，而龍帝便是龍皇殿的唯一主宰，他的身份與輩份雖皆在龍帝之上，到底也願意承認軒轅神皇的至高帝位，不然也不會留名聖碑，此時此刻，這便是對軒轅皇室應有的尊重。

    神皇眉頭微微一皺，旋即點頭應承，朝著周遭微微擺手。

    除了誅聖陣的參與人員之外，其餘強者紛紛退讓，將這一片區域騰出。

    聖人之間的戰鬥鮮少被記錄在史冊之中，唯有白千鬥的戰績例外。人家是一心修道，不惹世俗塵埃，就她是戰的太多，寫也寫不下，當事人的心陰影又大多極為厚重，索性全部略過，保全眾人顏麵。

    如今鬥聖再現，此人向來無君無父，隻一心求戰，從血與傷中感悟生死，貫通修為，若今日不鬧個天崩地裂，絕對不會正常，在沒有其他聖人支援的情況下，他寧願將一切交給古長青，也不想再看到神界神座隕落的場景。

    古長青從來是軒轅皇室堅實的後盾，對於這位他極為敬重的老前輩，神皇報以絕對的信心。

    ……

    古長青深吸一口氣，原本破碎的青衫隨之複原，幹淨簡潔，沒有一點塵埃，原來這一整件青衫，都是他本體龍鱗所化。

    “白千鬥，你確定要站在人間與我相戰？”

    他淡然出聲，語氣不容置疑。

    聞道有先後，他成聖的歲月，白千鬥與墨無雙兩人加一起都湊不到一半，而除了墨無雙，如今的聖人，無一不是出自神界，其餘臣服在神界之下的未免，根本沒有能夠令一名聖人成道的條件。

    墨無雙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異類，但白千鬥卻是土生土長的神界人，古長青的話語，則是將這來曆上的差距直接點明。

    他可以與白千鬥相戰，但要白千鬥認清自己的立場，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便是聖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白千鬥的回答卻是很迅速，絲毫沒有任何思考，話語中似是還有著驚訝意味“這還用問？”

    她斜睨了一眼墨無雙，道“我答應了那龍女守衛天門十年，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