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之處,目光隨望,但見層巒疊嶂,蒼翠相間,山河霧列,煙靄如波。
遠處一抹豔陽如霞,染得天地間俱是一片壯闊浩瀚。隻是看著,便教人心間隨之一震。
“殿下。”容藺見禮,山風牽起精美的袖玦,飄飄揚揚。
“萬江山如畫,容世子,是怎樣看待眼前的江山?”長歌不曾回頭,隻是聲音被山風翩躚帶走,似是有些聽不清楚,可容藺是何人,雖自小纏綿病榻,卻也耳聰目明。
“殿下為何會有如此感慨?”容藺不答反問,但有時候,新的問題,便是前一個的答案。
長歌輕笑一聲,不再糾結要得到容藺的答案,轉身走到之前非邪搭建好的簡陋竹亭,自斟自飲。
“藥酒養身,但多飲終歸不好,殿下還是少須飲用為好。”容藺見狀不覺稍稍皺眉,出口勸言。
長歌搖頭,並不以為然,手指不覺輕扣擊起杯緣,秀唇輕啟,吐出塵辭。
“一樹一花城,一曲一如往,一首一同歌,一生約一世。”
突然間,一陣微風吹過,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迎麵撲來,夾帶歌聲,讓人卸下多時的煩躁心緒,徐徐歸複樸真。
容藺不愛詞曲,卻也能從長歌的曲調中聽出她所唱之意。
一座城,年輕漂亮的少女攜帶侍女來寺廟求取姻緣,在廟內的一顆花樹之上,遇見翩翩少年郎,一見傾心,她寫詩表白綿綿情意,卻不想那人竟是父母為她擇定的夫婿,兩人恩愛白首,相攜同好景,互約來生再續前緣。
歌聲久久不散,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其他,長歌的形象,在他眼不再風流紈,而是心有赤誠,有才有謀。
眼前之人,能擔得起一國重任,值得合謀。
簡單的改變,隻需要一瞬間,無論它多不可思議,人與人之間,本就如此。赤忱相待,不論陰謀詭計,心,反而會靠得更近。
容藺未料到,一次小小的改換,竟是他沉溺情愛的開始,可直到生命的最後,他也不曾後悔去參加那一次的請宴。
山風翩翩,美景如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際逐漸昏黃,長歌和容藺對視一眼,各自上車回城。
入夜,長歌薄飲小酒,倚在榻上自顧自地下棋,麵前精致的銅製瑞獸爐,薰燃著名貴的鬆木香。
可不知如何,她卻覺得馬車跑得越來越快,路也越走越顛簸。雖說此路比較偏遠,但是畢竟都是官道,按理說不應該如此難走才對。
修長的手指不慌不忙地將棋子拾進玉盒,除去棋子、馬蹄和車輪的聲音,夜晚寂靜得嚇人。
突然,修手一頓,手的棋子毫無征兆地出手,馬車外隨之傳來兩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非邪。”長歌壓低嗓音輕喚,車門突然被人直接從外部粗暴地破開,夜風隨著馬車的前進霎時灌進,長歌也看清外麵的情況。
車夫早已不知去向,而兩架馬車正不受控製地朝著一片樹林狂奔而去。
一道青影從車頂飄下,在她麵前單膝跪地,眼眸低垂,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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