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駿馬刨土嘶鳴,頭頂之上,一行雀鳥振翅飛過。
長歌一派閑然,慢慢悠悠地晃蕩到馬車附近。
薛庭冉見狀,滿眼無奈而寵溺地搖頭,口上卻忍不住地訓言,“長歌,注意儀態。”
長歌的腳步似是一頓,她轉身麵向已跨坐馬背之上的薛庭冉,興味盎然,“師父,儀態這種東西,我生來就學不會。”
薛庭冉俊眉一揚,“太子妃出身名門,待人接物皆落落大方,溫雅有禮,你如今跟為師說學不會儀態,是在抹黑太子妃嗎?”
長歌頓時語塞。
可還未等她開口說話,一道虛弱中略帶沙啞的男聲便直插其間,摻雜著些許不滿與怒意,“少師雖是殿下的師父,可也並非是太子。”
言下之意,就是讓薛庭冉少管閑事,長歌如何,皆與他無關。
薛庭冉一怔。
旋即他側身去看容藺,不由得又是一愣。少年郎麵容俊秀,雙唇略帶蒼白,身軀俊偉挺拔,腰間佩戴一塊墨玉配,墨碧色的玉質迎著晨曦霧色,依然透著淡淡光華,一見便知是玉之極品。
微風吹拂,三千青絲如一匹黑色的錦緞鋪染散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不過如此。
薛庭冉回神,拱手一禮,“容世子,雖說本官比不上太子,可也是三書六禮任命的太子少師,如何教導長殿下,本官自有主張。”
兩人之間,頗像針尖對麥芒。
容藺淡淡勾唇,“容某受教。”
雖說受教,可他臉上的神色,亦清楚明晰地表明他不信薛庭冉所言。
薛庭冉微微蹙眉。
“兩位,可需本殿擺上擂台,好讓兩位盡興暢言。”另一邊,長歌抖開錦袖,眸底摻進一絲煩躁,“還有,本殿的記憶很好,不勞兩位憂心。”
“長歌。”容藺地喊她,一副知道自己已做錯事的模樣。
長歌卻並不理會容藺,反而是掀簾進入馬車,拋卻身後惱人的聲音。
薛庭冉甫一聞言,便目露詫異地去看長歌,敏捷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無奈,和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
他抬手握拳,出聲清咳,唇角的笑意卻怎也無法止住。
看來,他的弟子,人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嵐情長殿下,終究還是動了心。隻不過,想起長歌冷冷清清的心性,他卻突然對容藺生出一種同病相憐之感。
隻因當年長歌雖答應做他的弟子,可他也付出很大的心力,才終讓長歌承認了他。所經所曆,所受所念,不可不謂用心酸來形容。
他驅馬,來到容藺身旁,不顧他臉上的難看與冷漠疏離,用手輕拍他的肩膀,“容世子,加油,我看好你。”
語畢,便駕馬離開,僅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容藺。
揚州三月,落英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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