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如炬,照亮方圓幾的地方,呱蟲低野而鳴,天際無月,隻有一貧如洗的夜幕星河。
堇衫公子接過孟簡遞來的水袋,目光卻不由得淡淡地再度瞥向沈碧菡,她下頜抵膝,表情淡然,一點也不像從未出過門在外的世族閨秀,或者對連續幾天的趕路發作嬌氣。
堇衫公子微微眯眼,心底已然生出絲絲趣味。
他起身,坐到沈碧菡身邊,把手中的水袋往她麵前遞出。
沈碧菡回眸一笑,輕聲道謝,“多謝公子。”
她的笑,不同以往他所見過的女子,弧度含蓄,帶著不遠不近的意味,卻也有一股令人驚歎的豔色。
“不必。”言罷,堇衫公子再度回到先前的地方,雙手環胸,背靠樹幹緩緩閉眸休憩。
一時之間,火堆旁邊唯剩寂靜,伴隨著不時的蟲鳴蛙叫之聲。
可下一瞬,堇衫公子卻猛地睜開眼睛,眸底閃掠出幾分寒冽與殺氣。他放開手,轉而負手站立起身,堇色的衣擺緩緩輕曳,拉出不淺的弧度。
“不錯,我才剛入西南之境,就有人在此恭候,看來我的命,的確很值錢。”
原來,在他言說之間,早已有一群全身包裹在黑衣的人們憑空出現,虎視眈眈地包圍住他們一行之人。
長劍鋒寒,氣氛一度變得極為緊張。
他輕輕勾唇,嘴角帶出一股邪肆,“讓我猜一猜,是誰想要我的命,是鑒閣之主尚濤呢,還是商堂副使朱衣呢?”
“為何不是暗堂反叛,或者醫舍出手?”黑衣人中,有人出聲而詢。
“哈哈哈……”可他的話,卻像觸及到堇衫公子某天不知名的神經般,讓他頓時笑彎了腰。
笑到最後,他邊直起身,邊擦拭去眼角笑出來的水汽,“難道朱副使沒告訴過你們嗎,暗堂已在我的掌控之下,醫舍之主,也早就奉我為尊主。”
話音徐低,竟似耳語,卻令那群黑衣人的臉色登時大變。
“看來我猜得不錯,你們確實是朱衣的手下。”堇衫公子啟唇,目光淺淺地投向那群人,“你們走吧,我不會殺樓中之人。”
片刻過後,那群黑衣人卻出乎意料地收起兵器,齊齊跪下身,整個陣勢,倒頗為龐大。
其中一人,撕下臉上的麵巾,露出一張妖豔的臉孔,“商堂暗部朱雀,見過樓主。”
“朱雀?”堇衫公子眯眼重複她的名字,聲線玩味中,略摻一絲不滿,“你,是那個女人的心腹?”
朱雀抬眸,眸光灼灼地看向堇衫公子,“不,朱雀是樓主的屬下,商堂暗部,從來隻認一人是我們的尊主。”
“所以?”堇衫公子挑高秀眉。
“四年一次的集練,樓中所有的死士都要參與,無論四部,從無人例外,而且,是樓主讓我們明白,死士,也可選擇忠誠於誰?”朱雀知道她麵前之人,比金鳳樓中任何一任樓主都要出色,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必須拿出十倍的誠意。
冷冷的肅殺自堇衫公子周身流露而出,遠遠看去,就像一尊冰涼無情的修羅,令人望而生畏,卻亦忍不住心生敬仰,“本尊,為何要信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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