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撫，整座庭院中瞬間蒙上一層曖昧的顏色。

    蘇顏不禁瞪大雙眸，極為錯愕於長歌提出的條件。

    長歌佯裝戀戀不舍地放開那段如柳般婀娜的腰身，可眸底的清明卻一如既往，甚至摻雜著七分的冷冽，“看來郡主，也並非自己所言那般情深不二。”

    最後那四個字，長歌的秀唇慢慢開合而吐。

    語畢，她拂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絲毫不顧蘇顏因她突然抽身而跌倒在地的狼狽。

    “孟長歌。”

    淒厲變調的女音自身後傳耳，已不見一絲以往的柔媚，震破雲霄，“我詛咒你，將有一日，你也有嚐到付出真心，卻被人棄之如履的痛苦。”

    長歌側身，似笑非笑，天生清越魅惑的聲線猶在調情，目光之中卻寒意閃爍，“若真有那一日，本尊，定當以重禮酬謝郡主。”

    語氣鏗鏘，不容置嚎。

    蘇顏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長歌，須臾過後，她捂住柔美的臉頰，低低地笑出了聲。

    可那份笑，似和淚水混合在一起，夾雜著幾分苦澀和悲痛。

    枯葉飄零，莫名地透出一絲悲涼。

    西南多雨，不到一刻鍾左右的時間，天際就已落下細細的雨絲，雨勢雖小，打在身上卻也有半分的疼痛。

    心死哀悼，或許是對此刻的她，最好的形容。

    “我告誡過你，此子有身負太廟社稷的氣運，前途無量，不是你可追逐之人。”

    少時，一道低啞中略帶幹澀的聲音自蘇顏背後而響，麵摻雜著幾分怒其不爭的口氣。

    蘇顏冷笑，斂回自己所有的異樣情緒，“若不是為了師父的計劃，你覺得你的話語權在彎月教能有多大？”

    來者聞言重哼一聲，隨即像是想到什事情般，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不錯，論權力，本座確實比不上聖女，可惜聖女抓住男子之心的手段，實在太過稚嫩。”

    邊說邊來回搖頭，眸底同時流露出幾分憐憫與譏諷。

    蘇顏抬眸，秀眸中掠過一絲與她絕美容顏不符的深沉，“晝弩，你，想死嗎？”

    言談中，一隻通體幽藍的幼蟲，似在白皙的手指間來回攀爬，可一旦凝神細看，卻隻有一段如霜雪般的皓腕。

    來者，亦或者晝弩，仿佛被那道幽藍之芒所震懾，他不覺後退幾步，語氣似變得極為恭敬，“屬下逾越，還請聖女見諒。”

    蘇顏複又垂眸，遮去眼底冰冷的寒意，低低而喝，“退下。”

    “是，屬下告退。”晝弩彎腰一禮，轉身消失在重重庭院的花海深處。

    待晝弩走後，一切似變平靜，蘇顏恢複平素嬌柔的風姿，同樣嫋嫋娜娜地離開庭院。

    可她們兩人卻都不曾察覺，離庭院高達數丈之地，屋簷陰影之角，一襲堇衫隨風輕曳，夾雜著像自冰層深處帶出的冷氣，就連溫柔的月光，也無法射進它的範圍，退避三尺。

    七日後，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