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晟桀驁不馴的樣子,並沒有持續很久,秦國的大軍沒有用多長時間就已經兵臨城下。正擁堵的城門外,等著獨孤晟給個合理的答複。其實所謂合理也不過是想要獨孤晟付出一些慘痛的代價,不然大軍開拔的軍費誰來承擔?
從前的和親都是戰敗國將和親的公主作為賠罪的賀禮,以圖平息戰火。可在秦國這卻不同,秦國國力強盛,秦國的公主不是高攀,而是下嫁。對於鄭國而言,這實在是一樁百利而無一害的婚事,隻可惜獨孤晟從一開始就另有所圖。
一朝一夕之間,許多事情都不能夠,也沒有可能詳細說明。雍都的人們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這是建國以來第一次有大軍駐紮在皇城之外。不知你是否能想象,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翻天覆地不容設想。在這樣的時節反應最快的反而是那些做下九流的人,聞風而動,跑得比誰都快。
徽悅樓早就空蕩蕩的,什東西都沒有。剩下的人都打包妥當自己的金銀細軟,一早就準備好要出去。如今這樓頭剩下的不過一二個主事的人,那些不緊要的小角色早就被打發出城,如今已經是安全無虞。
唯剩笙歌娉婷等人仍然堅守陣地,要留下來看清楚風向,以圖將來。
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娉婷並沒有忘了自己曾收過的那些銀兩,派人去徐府上傳了個信,隻說天要變了。
笙歌百無聊賴的靠在一邊,把玩著手頭細軟的頭發。“你理他作甚,這個時節,人人自危,誰還顧得上誰?”
娉婷身上的首飾摘得七七八八,隻還留著那柄茜色的絹花。她收斂了笑意,挽著袖子提筆深思。寫了一封信,晾幹了墨跡,慢慢開口道“話是這樣說,可畢竟人家來提了,且給了這一筆銀子。我收也收了,若一點都不做,總覺得心過意不去。反正信已經傳過了,他能不能聽見,能不能跑出去都是他的造化,那可與我無幹。”
笙歌可不管這是不是大難臨頭仍舊是一身的華貴,首飾衣裳都精致不得了。就是這隨意的倚在一邊,看起來頗有些落魄美人的意思。他腦袋動一動都能夠聽見珠玉相互敲打的聲音,“你說樓主還在城嗎?”
娉婷眼皮一翻,斜著眼睛往對麵樓上瞧。大門緊閉門前也沒有人,一時也不敢猜測樓主究竟在不在,隻是說“不管樓主在不在,她的性命自然是無虞的,與你我不同。”
笙歌嘴角掛起一抹嘲諷的笑“你我同人不同命,你那相好的沒準兒還要來救你呢!隻是我卻不知該依靠誰了,說不定啊,來年的今日,你就得替我燒香,替我燒紙了。”
娉婷“呸”了幾聲道“這個是能拿來胡說的嗎?什樣的話也拿來嘴頭嘀咕,你是不要命了!”轉念一想,又緩和了神色,“樓主心有沒有你我也不敢猜,隻是你看著如今頭還剩幾個人,哪一個不是緊要的?”
笙歌心一甜臉上卻不顯,搖頭晃腦的看著外頭亂糟糟的樣子說“可外頭亂成那個樣子,你又有把握一定能活下去嗎?”
這時樓上忽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重物突然落在地上的聲音。兩人頓時警醒起來,提著裙子就往上頭跑,結果剛上了兩階樓梯就被攔住了。
硬闖不是辦法,這一聲聲響也隻能夠聲明,樓主的房間頭有人。可這並不能說明和樓主有什關係,或者頭發生了什。兩個人對視一眼識相的轉身下樓並沒有過多的糾纏。
兩人雖然已經轉身離開,可這樓頭早就空蕩蕩的,無非是另找了一處尋著機會想要上去。這回他們並沒有遇到阻攔的人,很順利的就上了樓主的那一層樓。樓上安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夠聽見,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躡手躡腳的往前走,忽然聽見了什東西破碎的聲音。
兩個人躲在了後窗底下,屏氣凝神,聽著頭的談話。
樓主隱含怒氣的聲音,隔著窗戶傳了出來。“我說過了,現在樓頭剩下的人我都要帶走,您就不要為難我了。”
緊接著是一個和善的女聲。“樓主不必動怒,我這一行是來撥亂反正的,您如今還不在這亂頭,不過是捎帶手的替您順一順這的規矩。您若不願,便罷了。”
樓主氣急反笑,冷笑著說。“您這話我倒聽不懂了,撥亂反正自找那亂去,來我這做什呢?”
那女聲笑道。“不過是幾句閑話,如何就惱了呢?您既不願,那我自然不會多管閑事,到時候城主自然會定奪。”
樓主道“你不必拿城主來壓我,到時候回去了,我自去他麵前請罪。”
緊接著是門打開的聲音,那女子身上的環佩輕輕作響,顯然已經起身。“樓主不要忘了自己是怎當上這個樓主的!在下言盡於此,至於他,您若真想留,便留著吧!”
笙歌轉頭看了一眼娉婷,比劃了一個先下去再說的手勢,兩個人邊躡手躡腳的悄悄離開。
誰知她兩人走的沒影之後,這後頭的窗戶忽然打開了,樓主探頭出來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轉身回去了。
好不容易跑下來之後,兩個人拍著胸脯順著氣,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原來樓主也為他人所控。這個念頭令笙歌心起了些難以言喻的心思。
樓主已經是難得的人中龍鳳,若有人能夠掌控樓主,且令樓主心悅誠,那必定是一個在文韜武略上都遠勝於樓主的人,這個人該是什樣子?
娉婷順了口氣,向笙歌道“剛才那個說話的聲音,你聽過嗎?”
笙歌搖了搖頭。“聽起來很陌生,應該不是以前的客人。”
“你說樓主為什會聽從於他人的命令呢?他們說的那個城主又是誰?”
笙歌歪在憑幾上點著頭說,“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這個城主是誰?不過看起來應該很有權勢。不然徽悅樓這大,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夠置辦成的?”
“娘子!郎君!快避一避!外頭的兵衝進來了!”
刺耳的叫嚷聲在空曠的徽悅樓聽得分外清晰,兩個人對視一眼慌慌張張的往樓上跑。
原本擋在門前的人,此時也已經抽出了刀劍嚴陣以待。見人上來了,趕緊讓開一條路道“快去樓主房!”
因為害怕而腳軟的笙歌,這個時候勉強打起了些精神,在娉婷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往樓主房去。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