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海的下半輩子都沒有離開九江,那是葉安安的要求,也是他的意願。
他依舊留在曾經的宅院之中,看著江家從九江首富變得籍籍無名,看著母親從端莊的官家太太變成癲狂的怨婦,也看著風光了大半輩子的父親沉默寡言,日漸消沉。
在帶著父親離開燕京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葉安安的狠絕。
所以他早做好了接任任何結局的準備,江家的落敗,他的舉步維艱,甚至母親的情緒他都考慮到了。
如果讓他說這一切的結果與母親無關,他真的說不出。
江家到現在這個地步,風家麵對這樣的局麵,王氏縱然是主要負責人,母親的縱容卻也‘功不可沒’。
被江家拒之門外,被兄嫂怨恨,被親生爹娘咒罵,以及被曾經恭維的人嘲笑,這些忽然的轉變讓驕傲的江氏無法忍受。
而風正業辭官成為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最開始是後悔,然後便是為自己開脫。
她咒罵王氏心狠手辣,咒罵葉萍不安分,怨怪葉安安趕盡殺絕,甚至怨恨皇家無情。
可這些人她都無法掌控,在她身邊的隻有風清海和風正業。
於是她恍然大悟,這一切都怪風清海,是他納了葉萍,才有了後麵的一切。
還有風正業,是他寵幸小妾,寵幸庶子庶女,將她這嫡妻逼到這種地方,且還丟了丞相之位。
若他不做這些事,她會好好的留在燕京,清海也會。那樣他就接觸不到葉家,更不會娶王氏這樣的小家之女。
江氏的精神已經完全崩潰,她將一切都怨怪到旁人身上,卻忘了,默許王氏害死葉萍的是她,為風清海定下王氏的,也是她。
短短幾年,她就不再是風清海記憶中的母親,而風正業也不再是他崇拜的父親。
他從不知他心中足智多謀的父親竟會因母親的幾句怨懟一蹶不振,沉默頹廢,如同行屍走肉。
辭官不過四五年,父親就蒼老的如同耄耋老者,沒兩年就耗光了身上所有的精氣。
當他真的站在父親床前,與床上一絲生氣也無的父親對視,他才明白。
打敗父親的不是母親的無理取鬧,也不是她那自以為惡毒的咒罵,而是父親自己。
葉安安不要父親的性命,卻奪了他最在意的名聲地位,隻怕從辭官的那一刻起,他的父親就已經死了。
可直到父親彌留之際,母親依舊在咒罵葉萍,咒罵葉安安。
那一刻風清海就知道,他真的敗了。
沒了父親承受母親的無理取鬧,她開始把目光轉移到他身上,執意要為他找一門可借勢的嶽家。
可惜當時的風家是什情況,害死郡主,滅殺嫡妻,但凡有點眼色的都不會願意把女兒嫁進來。
而且他本身就不願意再娶妻,這個家已經埋葬了兩個女子的青春,一個溫柔嫻靜,一個也曾羞怯嬌俏。
然而進了這院子,一個香消玉殞,一個屍骨無存,他又何必再多害死一個。
咚咚咚……
“父親,兒子可以進來嗎?”
得到他的應允,一個穿著藍色長衫的青年推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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