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湖不是一般的深。
拓拔獅性子極倔,他失敗了一次,挑戰的欲望卻更強烈了,又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這一次,拓拔獅潛得極久,久到程讓和木筏上的老田遙遙眼神廝殺了三百個回合,他才從嘩地一下將頭躥出水麵。
帶起水花陣陣。
他不止將頭伸出了水麵,還將一隻手高高舉起,他的手,拎著一個已經昏過去的人。
一身笨重臃腫的衣服,還戴著一個頭罩,可不就是李乾?
程讓看到他後,身子一鬆,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道,拓拔獅應當是成功阻止了李乾吧?
那她就安心了。
可就在她剛誕生出這個想法時,湖麵卻出現了詭異的動靜。
水紋如漩渦般,從四周向中心卷去。
那旋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竹筏也瘋狂地搖晃了起來,明明是極危險的境地,老田卻一點不慌,反倒站了起來,挑釁一般地看了一眼程讓,然後張開雙臂,仰著頭對著天空大笑。
“哈哈哈!我等今天已經等了十年!巍君你個老匹夫,你待我不仁,就休怪我待你巍國不義!“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近乎癲狂,卻又無比暢快。
水流自竹筏兩側分開,又在竹筏尾端匯合,波濤在不遠處掀起,老田就站在那,迎著忽起的風,仰著頭瘋狂地大笑著,似乎把這多年憋在肚子的憤懣,全都一次性地全部都發泄出去了。
程讓看著那洶湧翻動的湖水,神情有些凝重,她捏緊了手中的劍柄,閉上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冤有頭債有主,老田真錯了嗎?
不見得啊。
她不幫他複仇,他便自己複仇,合情合理,無可厚非。
隻是,可憐了無辜人要被殃及。
雖然湖底機關陣法被關閉了,但因為湖底水銀被抽走,湖水還是暴動了起來,一個浪頭翻過一個浪頭,一個大浪朝著老田和竹筏打過去,毫無防衛能力的木筏登時被大浪衝得一晃,險些翻掉。
老田站在上麵趔趄了一下,臉上卻一絲一毫的畏懼也沒有,反倒是衝程讓這邊一笑,大喊了兩個字:“不謝!”
在木筏即將被打翻的那一刻,他非但不抓緊站穩,反而縱身一躍,躍入了湖中。
他這個舉動,讓程讓四周圍的囚犯全都驚住了。
他們驚疑地道:”他為什要跳下去,他不要命了?”
“現在湖這動蕩,水底的毒水銀都會被卷上來的!他幹嘛這想不開?而且他這一大把年紀的樣子,能在這波濤中遊得動?”
唯獨程讓,臉上一片冷色。
她知道,湖底的水銀都被抽走了,湖底的機關陣法也被關了,湖麵很快就能平靜,這湖水,也不再有劇毒。
他的那聲“不謝”,不僅是對自己說的,更是對案上的囚犯們說的。
果然,隻一會兒的時間,湖水便歸於平靜,浪頭全部偃旗息鼓,老田浮在湖麵上,朝岸邊遊去。
拓拔獅拖著李乾,緊跟著他。
程讓四周圍的囚犯們看到這一幕,再笨的也反應過來了。
“湖水沒毒了?”
“他們三個都沒有事!”
“湖水怎不暴動了,難道它底下的機關也失效了?”
這種想法十分大膽,更十分激動人心。
囚犯們都不是慫人,反倒都是膽大包天的主。在意識到他們能安全離開這座孤島後,他們全都沸騰了!
“還等什,越獄的時候到了!”
“我第一個下!”
“你滾開,我才是第一個!”
沒有囚犯再關心程讓的死活,他們爭先恐後地跳入湖中,向對岸遊去。
最後幾個觀望的囚犯,在發現先離開的同伴們並沒有遇到危險後,也都喜上眉梢地跳入了湖中,在發現果然沒有任何危險後,高興得一個個嗷嗷大叫,拍著水花瘋狂地渡湖。
孤島上,隻留下了程讓一個人。
湖對岸的大門外,依稀傳來狂亂的馬蹄聲,火勢也越來越大了,看得到濃煙滾滾。
程讓知道,留在孤島上,或許才是最安全的。但是,看不到外麵的情況,她心有些擔憂。
縱然身上的傷口無數,縱然力氣已經耗盡,程讓還是站起來,拄著司命劍,一步步往湖水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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