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劍氣簫心
(5)
柷和敔的聲音接連響罄,大堂前剛送走上一篇輕佻浮華的樂章,高台下的老爺少爺們便開始指著自己鍾意的歌伎伶人喋喋不休起來。
有人說:“那是咱家從小豢養的尤物,如今可算是成才了!”
緊接著,便有不知哪來的一位公子,欺身到這位老丈人身前,說道:“可否讓小娘子單獨與我獻上一曲,共度良宵?”
前麵這位公子話音未落,後麵又有源源不斷的其他人上來問話,全是在打算著要買先前站在高台上麵的那位女伶的初夜。他們你爭我奪,仿佛樂此不疲。
幾乎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有一對神秘的遊方藝人業已走至大堂中央。
那位窈窕淑女眼上的妝容很鮮豔,戴著麵紗,在這明暗掩映的高台上,撫著胸前的琵琶慢慢走上台階,聲聲清脆的銅鈴聲在她的腳底邊盤旋,響起幾個節奏。而另一位與其同行的男子卻是一身塵土,黯淡不已,像是在告訴別人,他們適才從遠方來到。
他們一人端坐在台上,另一人則是光著腳丫,踩在木地板上麵,頗為乖巧地站著。麵對台下混亂的狀況,這二人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突然,那端坐著的男人倏地撫簫長嘯,軒敞的大堂內霎時間仿佛有一隻金雕嘶鳴而過,餘音嫋嫋。堂下之人不約而同地往自己頭頂上瞟了一眼,隨即方才恍然大悟,轉而朝聲音最初傳來的方向望去,思忖道:“原來是新人來到。”
隻聽這隻“金雕”嗚咽著,待回聲漸消後,又有幾回風沙來到。
台上的女子輕撚琵琶,擬作地上的砂礫,人踩上去時會絲絲作響,配以腳腕上麵纏繞的銅鈴——那個像是馬鈴一樣的東西,她微微舞動著身體,晃動著銅鈴,試圖營造出一種正在遷徙的感覺。
如此遼闊的、蒼茫的、惺忪的感覺,讓人如同身臨塞外,正在慢悠悠地往下一片綠洲走去。
須臾之後,簫聲又起,此時它化作為夜晚的幽風,廣漠而悠遠地吹拂著,於是地麵上便由此卷起一陣風沙。身旁的琵琶附和著,音符和節奏逐漸變得嘈雜密集,仿若一陣狂沙正在蠢蠢欲動,意欲從遠處撲麵襲來。
這陣幽風綿綿長遠,似乎連接著整片大地,人們能夠從中感受到了思念的從前和遠方的故鄉。這樣看似蒼涼粗獷,實則粗中有細的曲風調式,與中原之地細膩豐富的曲調有很大區別。因此,不少人漸漸聽得入迷了。
原先正在進行的爭辯,正在冉冉上升的欲望之火,皆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秉著最純粹的好奇心,想要聽完這曲大漠幽歌,更想要知道正在奏曲之人到底是何來曆。
曲罷,萬籟俱寂,諸位看客聽眾許久都未曾作聲,隻知道眼睜睜地看著台上,不知所言。
適才奏樂完畢的兩人也沒發覺有何異樣,照著平常的習慣收拾行頭和裝束,要隨時準備流浪到下一個地方似的,正要走下高台之際,有人便從人堆放出聲音,說道。
“姑娘,能否摘下麵紗,讓我們瞧瞧你的真容?”
此話一說,便有數不盡的請求紛至遝來。
“姑娘,與我唱一曲,如何?”
“姑娘,能否到我府上作客幾日,在下定會以禮相待。”
“誒,你們裝什正人君子!小娘子,爺爺我有的是錢,到我這兒來,管你好吃好住,讓你不必再四處流浪……”
如此七嘴八舌的影響之下,人潮漸漸擁擠到慕容嫣跟前,阻擋了她的去路。任由白鳳怎樣在旁推脫解釋,這些財大氣粗的權貴根本聽不進去。
俄頃,一隊士兵從人潮背後出現,對眼前洶湧的人潮一陣怒罵,然後硬是從中間開了一條道出來,護送那對神秘的旅人離開。
這時有一紈子弟從中間躥了出來,擋住白鳳與慕容嫣二人的去路,怒嗔道:“你們這些孬兵,可知道我爹是誰?膽敢攔我的道,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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