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岩幾都去了那家店吃飯，守到了第三日下午，才又遇見了那兄妹兩個。這幾日，他閉門不出，在修表鋪把他會的軍道拳，狂斬刀法，排雲掌，擊竹劍法這幾個練了無數遍，行氣決更是運轉不休，修習這些的時候都沒忘了在自己腿肚上綁了重物，隻有暗器功夫在這空間練起來有點麻煩暫時不談。他手中武器隻有一把那晚拾來的樸刀，外加一把用作訓練的木劍，李金標的那把弓弓弦已經燒沒了，弓身隻是變了色，也在修表鋪扔著。

    那兄妹倆還是一樣，點了一桌子菜，寧楚一筷子不動，隻喝兩口自己杯的東西。寧劍這個吃貨的嘴還是一刻閑不下來。李默岩逮了個機會，湊上前去，迎著寧楚質疑的目光，抱拳問道：“兩位可是公人？”

    寧楚沒話，寧劍乜他一眼，吐出嘴骨頭道：“你不是上次那個叫花？”

    寧楚仔細看了他一眼，道：“是你啊，不錯，今日幹淨了許多。問這做什，有冤有案自去衙門擊鼓。”

    李默岩不置可否，低聲隻了三個字：“大王村。”兩人目光銳利射來，他又：“借一步話？”

    這借一步，就借到了後街一條暗巷。這條臨街商鋪的後街少有人來，汙水橫流，地上不少汙穢之物，寧楚隻踮腳到了巷口，捂住口鼻，打死都不肯進來。三人就在巷**流了起來。

    “你叫李默岩？那我們在大王村發現的兩座新墳，麵是你什人？”寧劍毫不在意環境，聽了李默岩自報家門後興趣十足問道。

    “正是舍妹舍弟。”李默岩眼神一黯。

    “那好極了，哦不不不，不好不好，我就是想問問你是否認識村中那周琪。”寧劍先是一喜，覺得不對又強去扭那眉頭，隻做了個怪臉出來。

    “不光認識，她還有恩於我。找上兩位，就是想探聽下琪阿翁周弈周老如今所在。”李默岩死盯著寧劍眸子。

    “那她活著還是死了？村那些人都是你埋的吧，你應該知道。周弈，周弈是誰？”寧劍看向寧楚。

    寧楚可憐楚楚，早缺了耐心待在原地，依舊掩著口鼻道：“別看我，我也不知道。先換個地方。”

    李默岩投下的客棧就在附近，三人房中又是對話一番，寧劍心直口快，話話外早被李默岩探出些頭緒，這兄妹都是唐國察事廳下屬的不良人，專管些妖魔之事，偶爾也會過問些特殊事件。像這次大王村尋人這等事，就是上麵安排下來的，至於周老，看來他們確是不甚清楚。

    末了寧楚歎道：“也就是，你也不知道周琪在不在那墳。起來倒也不怪你，像你描述的那情形，我怕是連碰都不敢碰。”

    寧劍展顏道：“那不就好了。怕是大王村隻剩下他一個了，把他交給楊良長，自然有辦法知道有沒有謊。我們這就算任務完成一大半啦。晚上慶祝一下多點些吃的。”

    李默岩警惕地看著他倆，寧楚見了他的神色，笑道：“岩兄弟，不用太過擔心，楊良長是我二人上官，明日就會到此，她那手段溫和無害，倒是大有裨益。”

    李默岩心中揣度沒在臉上顯出半分，隻是又問了一遍元春樓大澤山，兄妹兩個苦思冥想，最後寧劍赧然道：“我們職銜也不過最低階不良士而已，還是仗著舍妹賦，一直沒有出過什遠門，都在本郡境內打轉，這倒是幫不上你了。”

    寧家兄妹住得有些遠，還是生拉著李默岩換到他們客棧，重開了三間上房，一左一右把他那間夾在麵，竟似把他監護了起來。

    翌日近午，寧楚過來敲門，隻楊良長有請。李默岩跟著他倆進了不遠一處房間，麵正站著一個素衣女人。

    那女人回過頭來，麥色皮膚，略施粉黛，鳳眼瓊鼻，雙眼爍著拒人千之外的光，似雪的臉上無來由顯出幾分蒼白，表情冷若冰霜，倒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覺出來。

    她不管三人行禮，看了一眼李默岩，直截了當問道：“你就是那大王村遺孤？李默岩是，倒也破了黃氣。將那日情形細細來。”完就伸出右臂，搭在了李默岩肩上。

    李默岩有心閃避，隻是左邊肩膀像是吸住了一般，絲毫動彈不得。一股極細微的內力涓流從他肩上經脈流入周內，像在警戒搜尋些什。

    盡管並無不適，他心中還是大悔，早知道什也不趟這渾水，自己慢慢來就是了。他極力克製住召喚那表的念頭，緩緩敘起來，中間隱去了他自行返穀那一段，隻把元春樓加到了前麵事情。

    待到完，那女人緊閉雙眼一動不動，良久才撤了右臂，睜眼道：“很好。”

    李默岩暗鬆一口氣，身懷重器，不可不防，這是個教訓。那女人屋中走了幾步坐下，喚道：“李默岩，你體內內力渾厚不似一般，隻是資質勉強了點，看你年紀，中間必是得了些好處，你倒也不必出來。我的規矩，受了此法，隻要的實在，都要給些好處，隻是現在倒沒有什可以指點你的。”

    那女人思索一番，取了個符紙出來，道：“也不占你便宜，這五雷符，收著吧。”

    旁邊兄妹倆眼睛都快瞪了出來，李默岩上前接了，淡淡道謝一聲，問道：“敢問夫人，可知剛才提到兩個所在。”

    兄妹倆剛瞪出的眼珠子立刻收了回去，同時垂頭看地，寧劍甚至往後悄悄退了幾步，屋內一時冷場。總算漫長的寂靜過去，那女人聲音平淡響起：“這次算了，下回稱呼我楊良長，元春樓不清楚，大澤山我知道地方，你不用去了，估計已經掃蕩幹淨。”

    李默岩發急：“那大澤山何其無辜，不過是那歹人胡亂攀扯，萬望楊良長向上進言，放他們一條生路。”

    楊良長似乎有些累了，也不理他，勉強抬頭看看幾人：“這事情你們繼續跟著，人手不夠就跟當地府衙要人，葬下的屍骨先不要碰。午後你們三個跟我去趟衙門。你兩個先去忙吧。李默岩，你留下。”

    兄妹倆如蒙大赦，逃也似地跑了，走時候寧劍還體貼地帶上了門。李默岩心中忐忑，隨時準備進那修表鋪去。

    楊良長揉了揉太陽穴，神色有些痛苦，道：“大澤山的事休要再提，無辜倒也不見得，何況這話也晚了些。等此間事畢，你與我去一趟扶風城。”

    李默岩壓下心中憤恨，想到些什，急忙問道：“是不是周老在那？”

    楊良長微微詫異，打量他道：“是個機靈娃兒。”冷不防出手，撕開了他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