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常我是爸媽撿來的孩子，看到他們對弟弟的好我深信自己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無論怎努力，即使年年拿到全年級第一名，他們的臉色也不是那好看，還一個女孩子讀什書。我叫陸敏，爸媽我是5年出生的，每一次我追問這些話，媽媽總是借故岔開我和外婆繼續往下談，還大聲斥外婆是老糊塗。隨著年代的久遠，外婆已經有一些糊塗，著著就會睡著，我的身世之謎也就真的成了謎。

    弟弟叫陸晉鵬，他和我關係挺好，也在爸媽麵前極力維護我。無論在哪得來的吃的，用的，玩的東西，也是先問我要不要。我總是搖搖頭，讓他自己玩。媽媽他是男生女相，胳膊肘往外拐。他很生氣，把東西扔得遠遠的，什勞什子東西，你不要我也不要。媽媽撿回扔掉的東西，一個勁的罵我沒良心，怎的就不知道心疼弟弟。我被氣哭，懊惱著對自己生氣，賭咒發誓的我做姑子去，這樣大家就幹淨了。弟弟更是哭得厲害，鬧著跟我一起，在隔壁做和尚。媽媽抄起凳子要打我，又要攆我出去，大家哭鬧一場，每次總是我被罰不許吃飯，事情才會結束。這樣的情況每幾就會鬧一次，我也煩了。放學之後就躲進屋看書，媽媽會罵罵咧咧的數落我，我捂著耳朵怎也不出來。夜實在是餓了，摸進廚房喝幾口涼水也挺過來了。有時候會在門洞發現用作業本包著的一團饅頭，我知道那是弟弟偷偷留給我的。雖然討厭他老是喜歡做我的跟屁蟲，至少他還承認我是姐姐，心留有一絲溫暖。

    前幾回家時，陸晉鵬又來拉扯我，嘴著不知道在哪看到或是聽到的渾話。直到十年後我看到《紅樓夢》這本書才知道他的那些話真正的出處。那時候他不喜歡上學反倒是喜歡讀一些雜書，那些書也不知道他從哪得來的。有時候看到他偷偷的躲在屋後看，一見我路過就藏在背後，還央求我不要告訴爸媽。哼，我才懶得管他的事，以免媽又來找我的麻煩，又要鬧一場。細細想來，他剛才對我的渾話瘋話都是出自於他偷看的那些雜書。

    甩開他回到家，經過爸媽的房間，聽到屋悄悄嘀咕的聲音，是爸媽在什。

    “哎，反正她又不是我的種，就讓她去。我們鵬也就不會去那受苦，更何況我們已經養了10幾年，她也該感恩吧。”媽尖尖的語調像是捏著喉嚨在。

    “不好吧，畢竟是女孩子。要是去了那種地方可怎活？萬一她親身父母以後找來，我們該怎回複？他們走的時候托我們照顧，還留了那多值錢的東西。哦，那些東西你可藏好了，讓外麵的人知道了我們可就完了。”爸粗重的聲音也是很熟悉。

    “管她呢，這丫頭也不清楚情況，我們咬死了隻要大的去，這樣她就隻有乖乖的去了。咱們的兒子就不用去哪鳥不拉屎的窮地方去了。我兒子你不心疼卻心疼那個野的。”

    “好嘛，都聽你的，我不管你自己去跟她。”聽到他們要出來的聲音，我幹淨溜進自己的屋，躲進衣櫃，那是我的秘密基地。隻聽到吱嘎一聲爸媽的房門開了。

    “我好像聽到有動靜，是不是那個丫頭回來了？”女人比較敏感，媽猜我回來了屋屋外到處找我。可是她還是找不到我在哪。

    “沒有吧，你是不是聽錯了，整疑神疑鬼的叨叨。”爸在一旁數落她。

    “沒有？我好像聽到她回來了。可別讓她聽到我們的話。”媽仍然懷疑我已經回家，不放心又進屋看。我緊縮著身子，不敢動絲毫，感覺連呼吸也停止了。之後他們確定我還沒有回家，也沒聽到他們的話。我剛鬆了一口氣，外麵的們被咚的撞開，陸晉鵬回來了。

    “哎喲，我的祖宗喲，你又野哪去了，瞧這一身泥，這滿頭汗。”媽心疼他兒子的心，我是多想分得一點點，哪怕一絲絲，那也是我的奢望。她從未表示過喜歡我，在人前人後，總是陸敏去給我倒水，陸敏去給我打醬油，陸敏去帶弟弟。在我15年的記憶，全都是命令我做這做那。唯一一次對我態度好一點，就是我同意頂替陸晉鵬下鄉去。

    街道革委會的李主任和媽是好姐妹，那召開動員大會是她親自主持的。我們這一片全歸她管，平日趾高氣昂的神氣極了，媽就跟在後麵狐假虎威裝腔作勢。李主任那紅皮本本上記著每一家需要下鄉的孩子姓名。念到我們家時，她頓了頓，念出的竟然是我的名字。其他家的人議論紛紛，怎讓女孩子去鄉下，他家不是有男孩嗎？我懵了，轉身去看爸媽，他們假意低著頭不看我，我的心徹底的絕望了。陸晉鵬拽著媽的衣袖不依，嚷著不讓我替他去。媽急忙捂住他的嘴，紅著臉：“看看這孩子病又發了，對不住各位，我還是帶他回去了。”一邊走一邊楸著陸晉鵬的耳朵，嘴低聲罵道：“你他娘的就是白眼狼，老娘好不容易求李主任讓陸敏頂替你下鄉，你還要送上門去。我看你皮又癢了，跟老娘回去。”他們捂著嘴，扯著耳朵遠去。看熱鬧的人也陸續離開。隻剩下我一個人站在院子中間呆若木雞。

    不知道怎回的家，隻記得後來下雨了。渾身濕透，進了屋也不換衣服。媽就在外麵罵：“是不是想死，要死就死遠點，白白養了這多年，這點事就要尋死覓活的。還吃了我們這些糧食，要是節約下來都可以給鵬以後娶媳婦了。白白喂了一條不會報恩的狼狗。”雨越下越大，她越罵越歡。我關上門，找出幹的衣服換了。想著自己孤苦伶仃的，眼淚成串的流。那時候的我隻想著長大後一定要找到我的親身父母，問一問他們為什要拋棄我？

    陸晉鵬使勁推開我的門，衝過來拉住我往外走。“陸晉鵬你要做什，放開我。”我使勁想要掙脫，但是他的手有力氣，我竟然甩不掉。他不話，隻把我拉到爸媽麵前，粗聲粗氣的：“我不要她替我去，她是我媳婦，我要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