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像珠子一般至男人手的刀尖滴落,他幽森的目光一一掃視過蘇明允父子三人,像兩彎深不見底的寒潭,他移了移腳步,刀尖指向倒在地上的蘇東坡,“遇上我是你們的不幸,今天你們都將成為我的刀下亡魂。”
蘇東坡繞過男人的刀尖,站了起來,一臉肅然的問,“殺人犯法,你就不怕嗎?”
“不怕。”男人語氣中帶著些許自傲,他們這種人要是連這都要懼怕,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蘇東坡故作輕鬆的跟男人繞起圈子,打著讓他放鬆警惕以此拖延時間的算計,道,“是啊,從來都是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你逃得過法網,難道逃得過地獄?”
“無所謂,至少現在,我是你們的地獄。”說罷,男人舉起大刀直直的朝蘇東坡的頭頂劈去,快得蘇明允和蘇子由兩人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蘇東坡皺起眉,死到臨頭前的的這一刻,他的時間似乎是靜止的,他還在癡笑自己剛躲過一場橫禍,又“噗通”一聲掉進另一個泥沼,莫不是上天不讓自己久活,執意要將他帶走?
本以為蘇東坡這一次必死無疑,誰知水麵上突然升起兩條白色的白綾,像長了一雙眼睛一般,直直的往拿刀的男人身上纏去,就在他的刀幾乎落到蘇東坡頭頂時,被白綾再一次將男人拖進了雲天河。
水麵一時間安靜下來,正當蘇東坡三人以為這件事就這不了了之時,水麵上突然幾個氣泡湧上來,不一會兒男人“撲騰”一下從水麵上露出頭來,兩隻手胡亂的拍打著水麵,臉上是恐懼,絕對的恐懼,難不成,他在水下看到了自己的地獄?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男人突然的出現,和男人不知來由的殺意,以及水突然及時冒出來的白綾,再加上現在男人舉動的古怪,今天這發生的一切似乎都不合常理。
“子由,調頭,我們往回走。”蘇明允道。
“父親?我們不救他嗎?”子由看著水還在掙紮的男人,有些於心不忍。
蘇明允搖頭,目光警惕的看著湖麵,生怕那兩條白綾還要再吃人。他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何況倘若真的能夠救下這個男人,男人指不定還要再殺他們,這個世道,從不允許他婦人之仁。
蘇子由咬著牙,強迫自己不去看眼前那殘忍的一幕。蘇東坡從沉思中抽出身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趁著蘇明允和蘇子由都沒有察覺,不動聲色的走近了船艙內。
這一場綿綿細雨還沒有終結,蘇東坡一個人坐在庭樓上,懶散的靠著梁柱,頗為愜意,仿佛昨日雲天河的那場短暫的浩劫早已成為了他的過眼雲煙。
庭樓的階梯上出現一雙白色的布鞋,其中繡著娟秀的蓮花,是一雙精致的女人的鞋。女一個白衣女人撐著油紙傘走到庭樓內,停在了蘇東坡的背後。蘇東坡牽扯嘴角,是一種無奈的笑意。
“真的是你。”蘇東坡轉過身,屆時女子也已經收起了油紙傘,竟是本該遠在老家的服侍老母親的王弗。
“在雲天河,我聽到了你心的聲音,你是怎知道那個人就是我的?”王弗將傘立在一旁,就蘇東坡的身邊坐下。
“或許我也能聽到你的聲音吧,隻是覺得是你,於是就臨時想了一個這樣的地方,沒想到你真的出現了。”
王弗笑了笑,“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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