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隊抵達卡普的當天發生在聚居點的追捕行動，到了第二天晚上，就已經沒有任何人討論了。

    關注這件事的大概隻剩下那些追捕下落不明的兩人的士兵了吧，他們還在四處搜捕著馬修和喬治。

    至於其他人，包括卡普的本地人和到來的商人們，更關注的則是城堡更換旗幟的事情。每一個人都明白那意味著什。

    “黑色的旗幟，這是不是意味著卡普已經被魔使控製了？”

    “我的天……魔使？這種事情在其他地方早就發生過了，沒想到這次輪到我們……”

    “那我們應該怎辦？”

    “不需要怎辦？魔使並不會幹預你們的生活，該做什繼續做什就行了。”騎著馬的士兵站在路邊對著駐足討論的人咆哮道。

    很快，人就都散了。然而，等騎兵走後，討論還在繼續。

    “魔使不幹預我們的生活，但是白城難道也不幹預嗎？很快就會有戰爭的……”

    “那我們應該怎辦？”

    “鎖緊門窗，然後多囤點東西。”

    “也許我們這次應該多囤點貨。”有參與討論的商人說道：“如果卡普發生戰爭，那所有卡普的特產都很快會漲價。我們應該趁著這個機會多運些出去。”

    果然，焦點很快轉移到了生意上。

    “還能運得出去嗎？這已經被魔使控製了呀。士兵們都投靠了魔使。雖然以前的領主我很不喜歡，但總比魔使強。我們至少知道他會幹什壞事。”

    “你沒聽他們說不幹預我們的生活嗎？我們的生活就是做生意。這也許是個發財的機會！”

    於是，本地售賣特產的商人生意比往常更加興隆了，幾乎所有的貨物都賣斷。

    躲在角落遠遠看著他們的馬修恨恨地唾了一口：“卡普都讓魔使控製了，他們居然還想著做生意？這些家夥，身為流氓我都瞧不起他們！”

    “你也承認你是流氓了？”旁邊的喬治麵無表情地斜了他一眼。

    “我是個正大光明的人，正大光明地承認自己是流氓，有什問題嗎？”馬修仰起頭，

    一副“我是流氓我驕傲”的樣子：“流氓也比這些家夥好。”

    深深吸了口氣，喬治輕聲說道：“各方的紛爭已經持續幾年了，現在大家都在漸漸變得麻木。也許很快，在他們看來白骨聖光教廷和天堂，或者地獄就沒什不同了。在戰亂之中，他們不會有什正邪觀念，畢竟他們隻是普通人。當然，我相信隻要稍微有點餘力，人類還是都願意站在白骨聖光教廷這邊的，但如果環境惡劣，就別想了。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與惡魔做交易。誰贏他們就幫誰。”

    “，那我們拚了命去做究竟是為了什？”

    喬治側過臉看了馬修一眼，隨口說了一句：“為了榮耀。”

    說完，轉身就走了。

    馬修揉了揉鼻子，深深吸了口氣，有些無奈。

    ……

    “所以……之前的領主確實是個混蛋？”

    “雖然他給我發了十幾年的俸祿?但得承認?他確實是個混蛋。討厭他的人很多。不，不對?應該說整個領地的人幾乎都討厭他。所以你看到了?不會有人為他的死表示同情的。除了他自己的親屬。不過他的親屬應該都跟著被殺了，不會有什剩下的。”

    “一個被囚禁在監牢的女孩?把靈魂賣給惡魔，然後出去反手把領主殺了嗎……”

    “是的?大概就是這回事。其實之前有段時間已經要發生暴動了?就在大雪前。那家夥假借支援北地戰事的名義加了稅，很多人已經在商量著怎聯合推翻他了。就缺一個真正有勇氣的人站出來。誰也沒想到，惡魔站了出來。”

    艾爾文歪歪斜斜地靠著牆壁，與隔著牆一起被關押的前獄卒悄悄地聊著。

    陽光照在他的大腿上?一道道的鞭痕觸目驚心。

    “所以?白骨聖光教廷在這是不受歡迎的對嗎？”

    “白骨聖光教廷？為什會忽然扯到這個？”

    “難道不是嗎？領主就是用白骨聖光教廷的名義收的稅。而且他效忠於依琳小姐，依琳小姐又是站在白骨聖光教廷那一方的。”

    “……如果你要說不受歡迎也對。不過，白骨聖光教廷跟我們本來就沒什關係。太遙遠了，他們甚至沒有派過任何人過來。也許你是第一個。誰會去在乎一個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機構呢？惡魔也好，天使也好?白骨聖光教廷也好，大家隻是不想多交稅而已。當然?如果現在讓我選的話，我肯定還是覺得原本的領主好了。至少他不會把我關在這。如果讓朵芙娜來選的話?她肯定會覺得惡魔好。因為惡魔能把她從這送出去。”

    不知道為什，聽著這段話?艾爾文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這是一個不講信仰的地方。但獄卒的說法?確實讓人無法辯駁。如果追隨白骨聖光教廷會將自己帶向深淵?又為什要信奉白骨聖光教廷呢？

    拋開大局，對於個人來說一切就是這的現實。對於獄卒來說是，對於朵芙娜來說是，對於自己當初的那些夥伴，拒絕加入銀月騎士團第五分隊的夥伴來說，又何嚐不是呢？

    如果大局無法顧全個人，或者說無法顧全絕大多數的個人，那所謂的大局，也顧全不了它自己。就好像這發生的事情一樣。當現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人們並不介意與黑暗合作。

    這就是一筆爛賬。

    稍稍沉默了一下，獄卒忽然問道：“如果過段時間，你們的人殺過來了，重新奪回了卡普。你們會再派一個像之前領主那樣的家夥來統領這嗎？”

    “我不知道。”艾爾文搖了搖頭，答道：“如果是我來決定的話，肯定不會。但這件事不歸我決定。我的任務隻是查明這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