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殺勾踐,先殺淩霄。
這也是蘇庭之所以破壞自己一貫在幕後操作的作風,親自帶人前來的原因。
之前他的那些話,其實並不是完全在欺騙淩霄。
在殺淩霄之前,蘇庭確實試圖拉攏他一下,雖然把握不大,但是不試試,蘇庭並不甘心。
當然,即使淩霄真的被利誘,反叛越國,刺殺勾踐,事成之後還是會被蘇庭滅口的。
這並不影響蘇庭對他的拉攏。
這種低調到極點,身具高超武功,卻願意在越宮中充當一名普通劍士,在比劍中屢屢敗給其他劍士,卻又能得到權臣文種的重視,在護衛勾踐時盡顯豪情,一舉格殺十二名刺客生擒一名刺客,同時善於審訊的全才,如果能為我所用,那自己的全盤計劃才能真正成功,如果沒有他,蘇庭真的完全沒把握,同時殺死勾踐、範蠡和文種三人,此三人有任何一個人活著,越國在他有生之年都不可能被吳國滅國。
然而當蘇庭發現自己如同頑童一樣被淩霄玩弄於鼓掌之間,幾乎是半自覺的把自己的罪行招供之後,先前對淩霄的忌憚變成了恐慌。
淩霄在蘇庭的眼,之前隻是痛恨,然而現在變成不比勾踐和範、文兩大夫差的威脅了,某些程度上,比那三個更該殺。
勾踐和範、文兩人,都有自己致命的缺陷,在蘇庭眼,其實都是可以利用的。
勾踐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和他同床共枕的王後,哪怕是和他一起當過吳國奴隸的範蠡,他內心深處都是不信任的,而且勾踐的武功並不高,自己一心想要殺他的話,其實並不困難。
文種生性過於孤傲,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哪怕是君王也無法服他,此人如果是在逆境中,勾踐或許會因勢而重用,一旦形勢轉好,此人不會有好結果,而且此人根本不會武功,想殺他更簡單。
範蠡則相反,過於順從,君王有錯他也不會硬著規勸,隻懂迂回,一旦有事,他不會死忠於越國,此人平素雖然較為心,身邊不缺侍衛,但是他同樣不會武功,而且身體也頗為孱弱,即使自己不殺他,他也不會在越國長駐。
而淩霄則不同,先前蘇庭隻是認為淩霄武功很好,腦子也極好使,為人又低調,頗有楚莊王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之勢,現在蘇庭重新對淩霄做了估算,此人極為陰狠,善於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連趙郯這種沒腦子的武夫也被他利用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自己不是聽了趙郯的法,認為淩霄可能會在三個犯人身上審出些什,自己也就不用這急匆匆的調集所有的力量,來這刺殺淩霄了。
如果有足夠的時間,蘇庭可以利用手中的資源,更好的做好這一切。
然而他卻沒想到,趙郯所的一切,隻是淩霄想讓他這個幕後主謀聽到的,蘇庭自認為自己的智謀和決斷不弱於世間任何成名的謀士,然而在淩霄眼中,隻是跳梁醜而已。
最重要的,淩霄還年輕,給他十年時間,越國會因他而強大到何等地步,蘇庭想都不敢想。
而他,在身份已經被揭穿,周圍布滿了越宮劍士的情況下,結局隻能有一個。
還好,他還有伍家秘法可用,他還有劍氣如虹可用。
與世人所知的伍子胥過昭關,一夜白頭的故事不一樣,作為伍家最受信任的家臣的他知道,所謂一夜白頭實在不是因為伍子胥擔心過甚而導致。
真正的事實是,當時伍子胥必須同時對付明麵上楚國的士兵和暗地宋國安排的刺客。伍子胥不得已用了伍家的秘法,斬殺了宋國刺客。
伍子胥當時的武功比現在的自己境界更高,所以當他用了秘法的後果是,武功終身無法提高,同時身帶暗傷,這才有昭關前頭發一夜變白,因禍得福,得以通過昭關。
而境界更低的自己,使用了秘法,唯一的結果就是,死。
死之前,他必須殺死淩霄。
不然他死不瞑目。
所以,他使出了劍氣如虹。
彩虹高掛在際,燦爛繽紛,是世間最美的景色。
這招劍氣如虹也是如此,是最美的劍招,也是最致命的劍招。
然而極少有人知道,劍氣如虹有一點也如同彩虹一般。
彩虹是會拐彎的,這招劍招也是如此。
所以,明麵上他這一招的目標,是那個纖弱的少女。
他真正的目標,卻是,淩霄。
當他的劍氣從少女的脖項旁劃了一道如同彩虹般美麗的弧度,轉向他背後的淩霄時,他笑了。
用自己已然會死的命,換淩霄的命,他不虧。
他唯一遺憾的事,是自己恐怕無法完成主人的心願了。
這是命,越國不被吳國滅國,吳國就該被越國滅國了。
命不可違。
當那道華麗的劍氣開始拐彎時,淩霄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也是,對於蘇庭這個潛伏多年的間諜來,殺一個牧羊少女,結果最多就是讓自己傷心後悔,然後呢?對於兩國相爭的眼前局麵,半點實際用處也沒有,這是武俠世界,不是言情世界,對於對方這種做法,自己明明可以預料到的,卻由於過於擔心阿青導致判斷失誤。
看來自己還是不夠適應這個環境啊。
淩霄苦笑,自己直撲蘇庭是為了救人,現在卻變成了飛蛾撲火。
撲向蘇庭用了最快的速度,當時是為了救阿青,唯恐太慢,一轉眼間,變成了高速奔向死神。
那道華麗的劍氣是那快,又那美麗,那死在這道劍氣下的自己,算不算史上最窩囊的穿越者和係統攜帶者呢?
從來沒聽過有人會死在體驗關卡中,那得多菜啊?淩霄想到。
據人在死之前的零點幾秒,會想起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大概差不多就是現在這個時候了吧,閉上眼睛,淩霄想到的,是什呢?
沒人知道。
劍氣離淩霄的胸口越來越近。
時間仿佛被無限延長。
這一那的變化,除了蘇庭,每個人都預料不到。
蘇庭臉上的冷笑,越來越冷。
文種是文人,遠離蘇庭五十步外的他,莫反應,就是看都看不清這期間的變化。
淩霄閉眼,仿佛在等待著宿命的輪回。
羊兒還在吃草,鳥兒還在飛翔,溪中魚還在浪花中遊嬉。
一切仿佛都定格了一般。
劍氣帶著不可一世的華麗,以驚人的速度,無限的接近淩霄。
此時,此刻,這道劍氣就如同宿命輪回一般,無可避免,無法抗拒。
無可阻擋的劍氣,即將穿胸而過。
淩霄閉上了眼睛,來到這個世界時間並不長,差不多七八的樣子,除了有些比之後世大大不如的勾心鬥角作為調劑以外,其它一切的一切,都是淩霄想象中最美好的樣子,如果能不這離開,那該有多好啊?
可惜,時不我與。
然而半晌,卻沒有痛苦,沒有撕裂的感覺,仿佛時間都已經停滯了一般。
淩霄緩緩睜開雙眼。
眼前的一切令他吃驚而又驚喜。
周邊一切如常,風兒還在吹動樹葉,羊兒還在吃草,魚兒還未從浪尖上落下,鳥兒剛剛飛過,一切仿佛都恢複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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