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教授的別墅，今日分外的熱鬧。

    他那個自打出生就沒見過麵的小孫子今天被兒子接了過來，七八年了，這居然是爺孫倆第一次見麵。

    從接到張明磊電話起，張教授就有些坐不住了，背著手在客廳內來回轉圈，一會兒去穿衣鏡前看看自己今天穿的衣服合不合體，一會兒又要問阿珍牛肉燉上了沒，一會兒再看看自己堆到客廳茶幾上的小玩意兒，擔心小孫子不喜歡這些東西。

    “應該提前幾日去買套樂高回來的。”

    將自己做的小玩意兒放下，張教授扼腕道，“我聽聞外麵的小孩子都喜愛這個。”

    “張老，您就坐下休息會兒吧。”

    最後還是阿珍看不過眼，端著茶水過來催張教授坐下等，“從市區到這邊兒少說要開兩小時的車呢，電話才剛打了十分鍾，您還有的等。”

    “好好，我坐下。”

    張教授一臉受教地點頭，撒開手坐回沙發上，人是不走動了，卻換了目光開始左搖右晃，一會兒看著牆壁有些灰暗陰沉，一會兒看到家具又覺得樣式老舊，小孩子們不見得喜歡。

    “哎呀。”

    老教授突然一臉不妙的表情，將那堆小玩意兒迅速拉至眼前，從麵迅速挑揀出“樣式老舊”的小家具，抱進工作間去換了一些樣子勉強算新穎好看的款式出來。

    在這位老人折騰來折騰去的功夫，門鈴終於被摁響，阿珍快步過去開了門，張明磊帶著小亮從外麵走進來，身上帽子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雪。

    “外麵下雪了？”

    張教授見狀問道，“下的大不大，路還好走嗎？”

    “不大，就一點兒碎雪，路不難走，原本三天前就把他接到我那兒去了，打算給你送過來，結果來了個急案子，耽擱了三天今天才成行。”

    張明磊用手掌輕輕推了推小亮後背，“小亮，叫爺爺。”

    “爺爺！”

    小亮年紀雖小卻不認生，雖然是第一次見張教授，卻半點兒不見外。

    “哎哎，好，好，好孩子。”

    乍然見到素未謀麵的小孫子，張教授心中一時五味雜陳，隻笑著將人都引到客廳坐下，催著阿珍去倒水後，才拉著小亮的手，慢慢問了些話，無非今年多大了，在哪上學，平日學習如何之類的話題，雖老生常談毫無新意，卻也是這位不善交際的老人絞盡腦汁想出來的。

    “珍姨，你先帶小亮回房間去換下衣服吧，屋有點兒熱，他穿太多了。”

    等張教授把所有能問的話題都問完了，祖孫倆之間一下子陷入話題空白期，張明磊才借機叫阿珍把小亮帶走——他這次來，跟張教授還有正事要說呢。

    “說吧，特意支開小亮跟阿珍，你是有什事要單獨跟我講？”

    小亮上樓後，張教授就把張明磊帶去了書房。

    “我見到小型人類了！爸，我跟你講，原來小亮之前也接觸過小型人類，甚至還跟他們打了很長時間的交道，在車上時我跟小亮打聽了，他說當初還帶著那些小型人類去學過這邊的文字。”

    張明磊語速飛快道，“這次我能順利跟對方交流，也是多虧有小亮這層關係在，可盡管如此，那個小型人類對我還是抱有極大的戒心，我懷疑楊德成已經動手，他們已經遇到麻煩了。”

    “你有沒有將我這邊兒的消息透露給他們？”

    張教授沉吟片刻問道。

    “說了，我還說會把小亮送過來，要她們遇到困難的話可以躲到這邊兒。”

    張明磊肯定地點點頭。

    “那行，接下來我們要做的隻有等待了。”

    張教授端起手邊兒茶杯，結果發現書房的茶杯並沒盛水，轉手又把杯子放下，“實際上，昨天我也見到了兩個小型人類，跟你不同的是，這次是他們見到我留下的消息後主動聯絡，我跟他們談了許久，對方卻沒表現出遇到困境的焦灼感，我在想，會不會我見到的跟你見到的人分屬於不同群體。”

    “現在想這些都沒啥用。”

    張明磊大咧咧拿過張教授的茶杯，走到飲水機前給他倒上水，“主要的問題在於他們不相信我們，戒心太重，如果楊德成真的動了手，恐怕我們就更難取信與他們了。”

    “不，恰恰相反。”

    張教授接過水，嘴角微微向上揚起一個弧度，“我反倒認為，陷入危機會叫他們不得不來咱們這邊兒‘碰碰運氣’，隻要他們還想救助被楊德成抓走的同伴。”

    “唔……我對此並不樂觀。”

    張明磊摩挲著下巴想了想，搖搖頭，“他們有多小你是清楚的，說句不好聽的，一不留神被我們踩上一腳他們就會死，當初我媽接觸的那一批人，我不信就沒有逃走的，可最後怎樣，還不是換了個聚集地繼續生存，當雙方實力相差太大時會叫人喪失抗爭的勇氣，這一點兒對誰都適用。”

    “那我們隻能賭一把這些小家夥們的勇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