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這一巴掌力氣太大,楊朔覺得馬車在轉,自己的腦袋也在轉,頭暈目眩。
這一路上,他風餐露宿忍饑挨餓,身體早就透支,有一天夜還曾不慎摔落過馬,後背全是擦傷,沒有得到過包紮和治療,直到現在還有幾處傷口未愈合,進越王府時,大夫雖然為他上藥包紮,可是動作大些卻還是會撕裂開,疼得他直抽涼氣。方才又是一路發足狂奔而來,這會兒後背一片黏濕,他清楚的感覺到有液體在一點點濡濕他的衣衫,不由自主的咬牙皺眉。
見他不說話,越王這才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不對,想拍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手縮回來卻印著絲絲血跡。
“怎了?!”越王大驚,一把扯開楊朔的衣衫,眼前早是一片血紅。
那是楊朔身上最大的一處傷口,摔落馬時被地上突起的石頭硬生生劃出深可見骨的口子。
“沒事,”楊朔扯好衣服,布料摩擦傷口帶起一陣疼痛,“一點小傷,十九叔不必擔心。”
明明疼得直吸涼氣,嘴上卻偏偏逞強好勝,越王忽然之間覺得眼前的楊朔似乎變了。那個曾經和他在京中肆意妄為的小世子似乎已經死在了華城之中,現在的楊朔既是全新的又是陌生的。
“好,你既不願意說,本王再問下去也是白費口舌。隻有一句話本王務必要說與你聽,你此番犯下大錯皆是因為沐薇,若日後你因此而獲罪,但願你莫要後悔。”
楊朔沉默,將頭低在越王的影子下,單薄的唇勾了勾,笑得異常淒楚。他何嚐不知沐薇心中那人是誰,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去做那些不該做的事。他不忍心看她死,他覺得自己的心也會跟她一塊兒死的,就像越王對思南那樣,活著跟死了又有什區別?
“十九叔,你後悔過?”過了半晌,楊朔忽然抬頭直視著越王問道。
秋日午後的陽光落在越王臉上,他的眼睛亮亮的泛著微微的光,那是淚水。“你與我不同。”
“有何不同?”楊朔反問。
越王不言,轉臉看向窗外。十年了,那個喜歡荷花喜歡錦鯉的清麗女子早已不知魂歸何處,而自己苟活在這人間隻有一件事,那便是報仇。當日抽簽時思南被人算計著做了和親的公主,參與其中的每一個人都是導致她香消玉殞的凶手。這些年,他費盡心思的報複終於漸漸展開,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
宮門打開,越王府的馬車大大擺的走了進去。路過的宮女太監一見越王的馬車來了紛紛避讓,唯恐衝撞了越王。
走了一段,馬車停下,再往前走便是內宮了,皇帝雖許越王在宮中隨意走動,但內宮乃禁地,他若不知好歹乘車進入,皇帝必定會心生不悅。
二人下車,楊朔佝僂著身體,疼痛和流血讓他無法將腰挺直。他的胳膊被越王扶著,雙手摟抱著紫檀盒子,步履蹣跚。他抬起眼睛看著碧晨宮的匾額,欣慰一笑。再穿過這道門,他日思夜盼的人便能出現在眼前,他火燒北寧侯偷盜進貢之物和這一身流著鮮血的口子便都有了意義。
“咦?”遠遠的,一個火一樣耀眼的身影閃了出來,他的目光落在疲憊又狼狽的楊朔身上,忽然驚喜不已,“雪參找到了?!”
他的手興奮的朝楊朔伸過來,卻被楊朔用盡力氣躲開,“妖人,休要搶我寶物!”
桑洛氣結,誰是妖人?!“小崽子你罵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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