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心跡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寒支 本章:第67章 心跡

    空無一物的櫃子仿佛有一個看不見的泥沼,季岫的目光被黏住漸漸陷了進去

    剛才鼓起氣勢繃得緊緊的肩頭在這一刻輕輕塌了下來,似乎卸下了什極沉的貨物,可是她臉上的表情卻根本不是如釋重負。

    季岫沒有回應池蔚,她始終沒有說話。

    這世上的沉默有兩種,一種是為了等待引線燃盡時徹底炸開,來個轟轟烈烈痛痛快快,另一種則就像爐快要燒完的木炭,發出最後的一聲“劈啪”後,光熱便轉眼湮滅,餘燼再無聲息。

    季岫之前的沉默顯然屬於前者,她最終爆發了出來,把衣服狠狠摔向了池蔚

    但在如今這一刻,麵對池蔚的步步緊逼她那不發一言的沉默卻是屬於後者,那是徹底的心灰意冷,已經被抽盡了所有可以爆發的力氣

    池蔚的行為過分嗎

    在池蔚自己看來是不過分的,甚至她壓根就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季岫那幾身洗得都有些發白了的衣服她早就覺得該扔了。

    從前陸斐為什動不動就拿季岫刻薄不就是因為見季岫穿著素樸,一看就毫無背景可言得罪了也沒什大不了,人總歸都是勢利的。

    當然之前池蔚雖也把這一切看在眼,但她溫煦文雅的表象之後是素來事不關己的冷漠。

    所以她什也沒說,她既沒有因此輕視季岫也懶得去施舍什,不想這倒讓季岫誤以為她是個好人。

    想到這池蔚原本輕笑的唇邊便又多了一抹諷色。

    她在入住這間宿舍前便對每個人的背景做過了解,季岫的經曆相比其他兩人是要可憐些,但這種程度在她眼還稱不上不幸,自然更談不上去憐憫與同情了。

    她隻是在後來有些驚訝於季岫的心性。

    因為像一般人經逢變故或多或少都有些怨天尤人,平日的一言一行也會帶出些忿鬱之氣。但季岫整個人卻是那種一打眼便能知道的幹淨,如果你願意多留心觀察一下,便會發現那雙看似冷泠泠透著些生人勿近訊息的眸子其實很好懂。

    在麵對陌生人或者過分熱情的同學時她總會有一瞬的茫然和無措,像初生的小鹿一般對世界既好奇又懵懵懂懂。有時候又會因為羞澀,在不知道該如何與人打招呼時急惶惶地移開目光,那怯怯的模樣比最膽小的雀鳥還要來得慌張。

    但這所有的神情變化又都會如潮水一般急急退去,她似乎天生內向不愛像別人展示自己的感情,總盡可能地用看似平靜和冷淡的眸色把之前種種掩去。

    不願懂她的人便會覺得她孤傲乖僻,不易接近,但其實那雙小溪般清澈的眸子很容易便會倒映出主人的種種情緒,這其中唯有怨忿和仇恨從來不曾出現過。

    甚至於在陸斐近乎無理取鬧的刻薄她時,季岫的眼也沒有起多少波瀾。那種近乎於木然的平靜很容易讓人與唯唯諾諾聯係在一起,所以陸斐在池蔚沒來之前隻會變本加厲地欺負她。

    最開始的時候池蔚也覺得季岫有些愚蠢和軟弱,不過是任人欺負的可憐蟲罷了,這樣的一個人,她雖不會去雪上加霜卻也不屑去幫助,更不會因此產生什興趣。

    但當她真正對上季岫那雙在不喜不怒時有些過分清明的眼睛時,她才明白那種種忍讓並非軟弱,而是不去計較罷了。

    這個不善言辭甚至在人情往來上看上去格外木訥與羞怯的女生,她的心其實一直如高懸的明月般通透。

    拿別人的錯誤去懲罰自己,那才是真正的愚蠢。她不計較,並非是軟弱想息事寧人,也不是已經成聖沒有了脾氣,她隻是一直靈台清明,不願被糟心的人糟心的事毀了自己的心境。

    好比雨天路過水窪時,鞋子被濺上了泥點子。拿回去輕輕一擦也就沒了的事又何苦非要當場暴跳如雷,一定要對著這個水窪踩幾腳才解氣呢,那樣做不過是毀掉自己一雙鞋罷了。

    季岫的不怒不怨,不爭不辯隻是因為覺得這些人和事不值得。

    不值得她怨懟憤恨,失了自己的本心。

    季岫的心就如明月,明月高懸天地時,黑暗中的汙穢會被照得纖毫畢現,但縱塵埃隨風直起萬丈,也沾染不上明月分毫。

    在看明白之後,池蔚便忍不住多給了季岫一些關注。

    對她而言,像這樣的人很可貴,卻也相當討厭,特別是對方還把自己當做好人的時候,總會讓她忍不住就想去搞些破壞

    大約就和妖精喜歡毀和尚的道行一個理兒,越是不容易被突破的便越想去嚐試,所有與約束本身反著來的總是格外有魅力。

    而且,池蔚本來便喜歡把自己比作獵人,她喜歡狩獵各種有趣的獵物。

    在她眼這世上是沒有同類的。大家不過是生理構造上差不多些罷了,但在精神層麵,一個人的記憶,他的品性,他的學識與見識,他的過往所為他塑起的觀念,以及他本身的領悟力和創造力若以這些為標準,這個屬於人的世界便相當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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