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校園民謠代表歌手之一的薇薇師姐登台唱完了她今晚的第一首歌,白衣飄飄的年代,全場大合唱。
包含這首歌的卡帶在這所學校說不定有上千盒。
“安可,安可再來一首。”
剛從港台明星演唱會上流傳開不久的新詞響徹全場。
抱著吉他的薇薇師姐根本就下不去,隻得站在台上,鼓著腮幫子,又張大嘴,傻親切地衝台下笑。
她這兩年來走了很多地方,大致應該是慣見這種場麵的,但是今晚,在自己的母校,在她曾經熟悉的場地、同學、老師和朋友麵前,反而一時有些無措了。
主持人小跑到她身邊,小聲溝通了幾句,又跑了一趟後台,最終回到台上,宣布等節目流程走完,薇薇師姐會上來,再唱一首。
熱情的師弟妹們這才暫時罷休。
大概今晚,每個人都有無盡的青春和熱情需要宣泄吧,怕再不熱情,就不再有。
接在薇薇後麵的節目,本校吉他社應屆畢業的三個男生湊了一組,彈唱的歌叫做光陰的故事。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想。
風車在四季輪回的歌它天天的流轉,風花雪月的詩句我在年年的成長。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台上的三個人唱著唱著就哭了,哽咽不成聲。
台下的同學不見怪,幫忙接著唱,一邊唱,一邊抹眼淚。
王川上台表演就是在這樣一種氛圍下。當然,他不是主角。
上台的同時最後擦了擦手略微老舊的銀色口琴,鞠完躬回到自己的位置,朝舞台一側側了側身,王川低頭安靜地坐在高腳凳上,等待著。
穿著白色長裙的女孩優雅站在話筒架前,甜美微笑。她是深大校園的明星,這幾年各種晚會基本都會出現,而如今,也要畢業了。
留著長發抱著吉他的男孩子離她更近。一樣的高腳凳,隻是他的側身,是麵向那個唱歌的女孩。
前奏由王川起,這首歌叫做把悲傷留給自己,不論旋律氛圍,其實都很適合用口琴來表達
“能不能讓我,陪著你走,既然你說,留不住你”
難得一次,台下多數人安靜在聽。女孩唱的也確實不錯,隻是似乎因為太注重氣息和技巧,以致歌聲缺少了一些感情起伏。
當歌曲來到尾聲部分
“咦”有對這首歌比較熟的同學敏銳地察覺了問題,說“口琴是不是錯了”
“嗯,是錯了,現在吹的不是這歌。”
“那是什歌啊好像也很熟悉的感覺。”
“”
主唱的女孩和吉他手都停下來了,目光焦慮看著王川,小聲提醒。
但是,沒有回應,王川也沒有回身。他就這在台下的議論聲和台上的焦急提醒中斜身側坐,低著頭,獨自默默地吹奏著。
給女孩伴奏了三年,這是王川第一次出錯而且,也是第一次在這樣級別的晚會上口琴獨奏。
分明感覺是很熟悉的旋律,但又一下想不起來漸漸,台下的議論聲停止了,幾乎每個人都逐漸沉浸到王川的口琴聲中。
相對吉他或其他大部分熱門樂器,口琴演奏其實更有一種平和地訴說感。
似乎這是第一次,人們終於發現,口琴演奏原來是這樣的動聽,那個總是被忽視的口琴男孩,是這樣的出色。
“這小子平時也不是什安靜的人,但是每次抱著個口琴一個人站陽台上吹,就整個都不太一樣。”
江澈這邊一群人互相小聲議論起來。
“是啊,真好聽。”
“嗯,可是到底是什歌啊”
沒人能回答,隔了大概三四秒鍾。
“一生所愛。”是坐了張杜耐空位置的那個女孩子開口。
然後,眼睛看著台上安靜吹著口琴的那個身影,女孩開始低聲哼唱起來“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天邊的你飄泊,白雲外”
專注哼唱的女孩側臉不說太美,但是莫名感覺好看,且充滿吸引力。
“哦,大話西遊啊”終於,因為女孩的哼唱,後麵幾排的某個人想到了,開口,點破了這首歌的來處。
他的聲音不很大,但是在一片安靜聆聽的氛圍中格外清晰。
“哦,原來”一時間輕響起許多恍然大悟的聲音呼應。
1997走了一半,周星馳曾經“最失敗”的電影之一,大話西遊,突然一天從水木清華論壇開始,被熱議,被銘記,被思考逐漸拿回它本應得到的尊重,經典封神。
論壇上有人說這部電影我初看困惑且無聊,後來再看,看著看著,就笑了,看著看著,又莫名就哭了再後來,我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眼下正是電影熱度迅速普及的時候,當場知道並看過,體會過的人,有很多。
“怎辦”看著台上側身孤獨吹奏的王川,聽著口琴平和的訴說,管照偉突然開口,說“我剛突然想到了電影的一句台詞”
瞬時間旁邊所有人都轉頭,用一叢叢殺人的目光看向他。包括他的女朋友劉文英在內。
結果總算還好,難得一次,管照偉這個情感粗糙到天際的家夥,也學會了適時閉嘴。
因為事實上,他說他突然想到的那句大話西遊電影台詞,在剛才的那一刻,很多人也都不約而同想到了。
那個人他好像一條狗啊。
口琴聲緩緩收尾。
王川起身,沒有解釋,隻是認認真真鞠了一個躬,然後抬起頭,頭也不回的從側邊離開了舞台。
掌聲響起,久久不息。
正當江澈這一群人唏噓感慨的時候。
“那個,我找這來問座,其實是因為有件事情想請師兄們幫忙。”那個女孩突然再次開口,有些緊張說“我這有封信,能麻煩你們在送王川師兄走的時候,幫我交給他嗎”
褐色的信封,交到了坐得最近的葉愛軍的手,女孩在一片困惑但是善意的目光中小小的局促了一下。
“我,我大二,跟王川師兄是同鄉,一個市的。”她解釋說“大一剛來的時候,參加同鄉聚會,師兄有上奏”
這樣情況就很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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