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索和張啟東先後離去，讓葳的兩位綻靈保護者緊張不少。

    聖人和守護者從惡魔的種類、誕生、消滅方法，聊到了它們近乎無法防備的特殊攻擊方式，也就是所謂的精神領域攻擊。

    聖人一邊掃視四周一邊科普：

    “在精神領域向我們發起進攻的方法不多，但極其致命。”

    “比較常見的一種，是以靈體影響物質領域，操縱元素或弱小的生命體直接攻擊人的肉身，但類似的方法隻能對付普通人。”

    “而少許天賦異稟的惡魔可以尋著精神的漏洞，把人的意誌拉入某種奇特的狀態進而吞噬或占據他的靈魂，堪稱防不勝防！”

    “對，防不勝防。”

    葳守護者顯然聽過類似的傳說，非常認同地點了好幾下頭。

    世哪有毫無破綻的人？

    聽說就連侍奉正義之神，自詡正道之光的德瑪西亞頂尖精銳，都曾被該類型的惡魔禍害。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進入正軌，這的領域屏障也逐漸薄弱，他們聊著聊著，隻覺得四周鬼影森森，寒氣環繞，黑暗逼人。

    葳守護者一個激靈，決定不自己嚇自己了，話鋒一轉道：“其實吧，這次綻靈湧出那多惡魔惡靈，還是有些許好處的。”

    “就像一個腐爛的傷口，不把邊壞掉的肉挖出來，隻用皮去遮著，遲早會連根基也爛透。”

    “你說的非常有道理，但是……”聖人停頓了一下，“算了。”

    “什算了？你別說一半留一半呀！”守護者佯裝發怒。

    聖人微微低頭，反問道：

    “葳好歹也是一個不小的沿海城鎮，你覺得為什隻有我們三個應邀而來？”

    “為什——好吧，我懂了。”

    葳守護者也是個明白人。

    兩域的失衡幾乎肉眼可見，第一次綻靈出事是板釘釘的事情，他這個外行都能猜到，精研此道的聖人們想必更是通透。

    但通透又有什用呢？

    葳守護者自認在這個龐大的群島也算有地位、有見識的人，但有可能跨入精神領域扼殺事件根源的人，他隻知道一個。

    那就是均衡教派的宗師之首，觀星一派的領袖，暮光之眼。

    或許最強大的寺廟，最神秘的殿堂中也有強者能解決此事，但唯有均衡的暮光之眼是公認的，包攬這些事情的最佳人選。

    可他心中所想的，是一任。

    苦說之強，算得人盡皆知。

    至於這一屆均衡之主，隻能說經曆頗為坎坷，沒法怪罪他。

    “不過發生了這嚴重的事都沒看見均衡教派的身影，莫非他們真的沒落了？”守護者感歎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不遠處好像有人在靠近。

    兩人迎著微弱的響動望去，隻見一道狼狽不堪，跌跌撞撞，七扭八拐，身體有點不協調，但速度卻一點都不慢的人在衝來。

    “惡，惡魔！”

    那人嘴喊著，聲音淒厲。

    “是我的同門！”

    “不可能，我留下的兩顆種子可是來自葳的強大祭靈，加持之下，他們那邊反倒比我們這兒還要安全。”守護者皺眉戒備。

    不等那個人靠近，又一道更快的紅芒極速閃掠而來，速度遠超在場的所有人。

    這下想過去詢問支援也沒辦法了，兩人相視一眼，備好最強的手段，靠前去。

    不管那邊發生了什。

    惡魔，肯定已經來了！

    ……

    艾歐尼亞的均衡已經慘遭破壞，就連偉大的萬靈聖城周遭，也有高等級的惡靈在悄悄孕育。

    這些亞索是知道的。

    並不天真的他得知綻靈重歸後，設想過很多種糟糕的局麵。

    然而此時此刻，在這條道路盡頭等待他的那個人，仍舊讓自詡不羈的風之劍客心顫不已。

    “刷——”

    在陰沉昏暗的怪異銀輝下，亞索猶如龍卷風在林中疾馳而過。

    來不及做細微的調整，顧不什環保，輕輕一點便是全力。

    強大的力道讓他踏中的參天大樹盡皆折彎，霸道的風壓刮斷了不少粗大的枝條，他眼中的景物在模糊成光影倒退，速度駭人。

    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也沒能追前麵那道讓他魂牽夢縈，嘴呢喃著什的鬼魅怪影。

    整個林中……不，似乎整個世界都變得死氣沉沉、寂靜無比，隻剩他狂奔的聲響。

    “別追了”

    若有若無的歎息從風中傳進亞索的耳朵，讓他牙根緊咬，交替如光影的腳步更快三分。

    又是呼的一下，風亂了！

    他掌控著，駕馭著為自己提速的疾風，被相同的力衝亂了。

    與此同時，一道久違卻無比熟悉的斥在他四周震響回蕩。

    “這次，你仍要固執下去嗎！你仍希望，我放縱你嗎？”

    類似的訓導，相同的語氣，往日的種種在那間衝心頭。

    像是在問，實則在罵。

    這正是兄長教育弟弟的手段！

    艾歐尼亞沒有長兄如父的說法，但家庭特殊的亞索，確實經常被永恩抓去教育。

    特別是幼年時期。

    他們的母親工作勞累，哥哥永恩每日都必須幹一些力所能及的雜活，而更幼小的亞索隻能扮演跟屁蟲的角色，徒惹人煩。

    但在母親的教導下，永恩並沒有把暴力當做教訓亞索的手段，而是用嚴厲的斥去提醒他。

    亞索也沒有讓人失望，每次都有被驚到，進而安靜不少。

    兄母的言傳身教很管用，他後來雖然有點小脾氣小毛病，但總體問題不大，隻是犯了錯之後，永恩總是得追很久才能抓住他。

    幼年的他在追，永恩在逃。

    稍大後永恩在追，他在逃。

    嗯，起碼在所謂的師事件發生之前，追與逃的關係隻是這樣。

    沒有人能徹底否定自己，那樣的人活不下去，所以逃亡時期的亞索也曾給自己尋找借口。

    尋找一個，活下去的借口。

    他知道素馬長老絕對不是自己殺的，所以每當同門的師兄弟問起，他總是沉默著拒絕回答，然後用更宏大的理由搪塞過去。

    永恩最後一次問起時，亞索握著刀，給出的理由是——這片他們發誓一定要保護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