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著黑色鎧甲的青年單膝跪地,一柄染滿血跡的長劍緊握在手中。一雙漆黑的眼眸,映著熊熊烈火。
他臉上滿是硝煙的汙漬,和幾道已經風幹的血痕。之前那震耳欲聾的爆炸還在耳邊嗡嗡作響,此時唯一能聽到的,隻有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青年抬眼望去,滿地是散落的武器、殘肢和屍體剛才保護孩童殉職的警察,為掩護戰友而犧牲的士兵……永遠定格的身影,像刻在大地上的浮雕長卷。
路邊連根拔起的行道樹,歪倒在水泥碎石堆上,地麵肆意橫流的紫黑液體,不知是汽油,還是血。幾輛損毀變形的坦克與裝甲車堵在路口,被濃濃的黑煙所籠罩。街上無數轎車公交車消防車在燃燒,衝天火光映亮了夜幕。
忽然,一雙手抓緊了他的左臂。
青年心中一凜,下意識地舉起了右手的劍,目光隨之轉去,劍尖卻在半空凝住不進。原來是個穿著紫色衣衫的女孩,明眸皓齒,似乎正在對他說著話,可他耳鳴依舊,除了心跳的聲音,什也聽不清。此時旁邊不遠處一輛著火的車輛又突然爆炸,火焰直衝雲霄。那一霎,紫衫女孩嬌小的身軀搶先護在了他前麵,但巨大的衝擊波,仍將他倆震出了五米開外。
“……老頭,你沒事吧?”女孩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整理背上的長弓和箭袋,焦急地跑過去問那青年。
“活著呢……”青年抓了抓耳朵,自言自語道,“嗯……又能聽見了。”他感覺聽力似乎已從耳鳴中恢複,漸漸聽清了遠處傳來的零星槍聲與爆炸,還夾雜著婦女兒童的尖叫和哭泣;頭頂上有螺旋槳的刺耳噪音,抬頭一望,是救援直升機正在林立的高樓大廈間來回穿梭運送傷員。
青年撿了劍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砂石灰塵,對那女孩說道“匯報情況吧,撿要緊的說啊!”
紫衫女孩站定說道“我過來的時候,漢中門守軍還在戰鬥當中……哎,果然像你說的一樣啊老頭!敵軍的西線主力肯定都被吸引到漢中門了,聚集了好多好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長得最惡心就是那個……”
“說重點。”
“……好吧。敵人很多,防守壓力很大,不過還是守住了,進入僵持階段。我本想再多幫他們解決一些,但看規定的時間快到了,我也怕這人手不夠,你……你會有危險,所以還是先趕過來,還好你都已經搞定啦……”
“傷亡情況。”
“……嗯,守軍的傷亡大約四分之一,各騎士團目前還沒死人。你部署的五個騎士團,有一個被打散掉了,已經往東撤退。我跟你說啊老頭,這些氪金玩家真的是一幫酒囊飯袋!尤其是跑掉的那個白虎團團長,開戰前還老是過來跟我搭訕,真的很煩人,撤的時候跑得比狗還快。其他幾個團稍微好一些,看起來還能按計劃頂一段時間,我看三個小時應該是沒……”
“沒受傷吧?”青年突然問道。女孩怔了一下。
“你,沒受傷吧?”青年又重複了一遍。女孩臉一紅,把頭搖得像小孩子的撥浪鼓,烏黑的雙馬尾在空中飛舞。
“那就好……”青年輕輕摸了摸女孩的頭頂,“辛苦你啦!我們去那邊歇會兒。”
…
到了遠離燃燒車輛和高樓的花台邊,青年席地而坐,把長劍往地上一插,一邊伸手到黑色鎧甲摸索著,一邊說道“生日禮物,給你補上……”話還沒說完,那紫衫女孩已經高興得要跳起來“真的嗎?是什是什?”青年把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遞到女孩麵前。“天!”女孩激動得眼睛發亮,原地蹦躂個不停,一把將那東西抱了過來,緊緊地用臉來回蹭著,“好可愛的雪橇寶寶!還是紫色的呢!真漂亮!老頭,你在哪找到的它呀?”
隻見一條胖乎乎的小奶狗,睡得正酣,全身絨毛一半雪白一半紫色。青年說道“剛剛我聽到有輛車狗叫個不停,過去就看到這條阿拉斯加。它主人已經沒氣了,車也已經被引燃,我剛把這小東西拎起來放到胸甲,那車就炸了。”女孩高興地說“還好你沒受傷……狗狗也沒受傷。它的這條命就是你救的啦,你給它起個名字吧!”
青年又伸手進鎧甲當中摸索著,笑道“我們這次要是成功了,何止才救一條狗命!名字嘛,不如就叫……”他這句話隻說了半截,臉上陡然變色,手也停住不動。“你怎了?!”女孩臉上的膚色由雪白變成慘白,聲音也有點抖。
“壞了……”“是哪傷了嗎?快讓我看看!”
“我的酒壺不見了……”
“你……!”紫衫女孩氣鼓鼓地,一記粉拳打在他手臂上,“都什時候了還惦記著喝酒!害人家緊張得要死……”
“那個酒壺是……哎呀你小孩兒懂個屁!我剛剛大戰了三百回合,現在稍作休息,正該浮一大白的時候,怎能缺了酒呢?肯定是剛才爆炸的時候掉出來了,趕緊幫忙找!”他一骨碌爬起身來,拉上女孩一起在之前戰鬥過的地方四處翻找。片刻後,女孩果然在瓦礫堆中找到了一個銀色的便攜酒壺。青年喜笑顏開,一把奪過來看了幾眼,然後打開蓋子“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哈……好酒!”他伸手一抹嘴,出了一口長氣,“這個遊戲現在唯一的好處就是,還能喝到這樣的好酒!”
“什時候都不忘記灌幾口黃湯……真像個糟老頭子!”女孩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他卻頗不以為然“小朋友,等你長大了才會明白這種樂趣……”
“哼!我上個月就滿十八歲了,已經是成年人啦!你知道的!”紫衫女孩站在一旁雙手叉腰,昂起了頭,一臉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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