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好讀書。”

    似乎察覺到自己剛才的動作有些不妥，眼中閃過了一絲尷尬的老人，停頓了一會兒，有繼續說道：“小時候，我曾經最大的心願，就是有一間茅齋，有一屋子的書，有茶，這一輩子便足矣。可是時勢不許，陛下不許，所以我抓起了刀，穿上了甲，成了一個老殺才，哪還有什文人的樣子。”

    這個時候，對麵的陳禮突然遞給老人一塊嶄新的手帕。

    老人愣了一下，這才下意識的接過來問：“我哭了？”

    陳禮有些勉強的笑了笑：“你不知道？”

    因為頭頂上壓著兩座大山，好不容易才抱怨了幾句的老人，當然不知道。

    所以，他隻是看了看陳禮遞給他的手帕，沒有去擦所謂的眼淚，而是疊好放進自己袖口收起來，這個動作好像化成了一把刀子，在陳禮的心上割了一下。

    “老師，這可是江南的特等絲綢，特意送到宮的貢品……。”

    陳禮有些無奈的瞪了一下眼，便趕忙低頭掩飾自己的眼睛的悲傷和歉疚。

    誰能想到，聞名東大陸的帝國第一神將，現在依舊是世界五大名將之一，手上沾染了數百萬帝國敵人鮮血的薛天王，現在卻變成了一個絮絮叨叨的老人。

    “剛剛說了些無關的話。”

    重新恢複一臉若無其事模樣的老人，抬起手去摸旁邊的酒壇，才發現那個酒壇已經空了的他，沉默片刻後，看著對麵一動不動的弟子，隻得把杯子倒扣過來，冷冷的閉住了嘴巴。

    看著突然又開始賭氣的老師，陳禮忍不住苦笑了一聲：“老師，不喝了？”

    “不喝了。凡事不能太滿，我現在已有六分醉，人啊，七分醉會胡言亂語，八分醉會胡作非為……十分醉就會死。”

    微微抽動了一下嘴角、暗自罵了一聲劣徒的老人，笑著擺了擺手，說道：“現在六分醉，剛剛好。”

    可是，酒不喝了，話還是要說。

    所以，陳禮重新起身，把老人麵前的酒杯收走，換了一杯熱茶回來，這才重新規規矩矩的坐了下來。

    “一些無關的話說給你聽，是因為我也沒什人可以說這些話。我若是隨隨便便拉一個手下人來，喝上三兩杯酒後說這些話，會把手下人嚇得半死，他們會以為我真的醉了，真的老糊塗了。接下來說一些有關話，與你有關，與我有關。”

    老人看著陳禮的眼睛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個認定了什事，就一定會去做的人，也是一個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人。所以，你才對那個臭丫頭竟然如此的好，竟然間接給她一個獨立成軍的權利。”

    “小陳子，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該去做不該做的事，陛下如此的信你用你，但不能慣縱你。而且，現在已經到了你的瓶頸，陛下不可能再給你更多。”

    “總之，你要死死記住陛下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陛下要給你的，都是你的，陛下不給你的，不要去爭搶。”

    “老師的意思是……”

    “你對我家那個丫頭這照顧，我很欣慰，你師母也很高興；但她真的不是那個料，領軍主將還是交給別人吧。”似乎想到了什，老人臉上竟然露出了某種慘不忍睹的表情。

    “老師，你的意思是……”

    “沒什意思的，你不要亂猜。”

    “老師的意思，我明白了。”

    陳禮忽然間就想起來那次在得知那個營號時，嚇了一大跳，趕緊使用密奏的權力，和人皇陛下的私密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