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勞以何事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情何以甚 本章:第一百五十九章 勞以何事

    “這怎可能!”

    這猜想過於離譜,令姬景祿有些牙花子疼:“黃河之會是何等重要的場合,強者雲集,天下矚目,誰來找事不是找死?隻聽說過燕春回癡呆,遇到危險的時候還是很機靈的,逃跑、改道都很痛快,沒聽說他喜歡這轟轟烈烈的死法。”

    樓君蘭很平靜: “倘若我相信陳算所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他所遭受的危險並非無由,且必然和人魔有關————那在這一切事情的基礎上,我做出這樣的猜想。”

    她說道: “本屆黃河之會,相較於往屆,有非常多的不同。很多事情都叫我感受深刻,但有一件最重要的,或許被人們忽略了————長河龍君已經不在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本次黃河之會的種種變革,在水族的生存空間,在小國之民、天下宗門、各路散修的春天……

    敖舒意的死亡,的確是一件被諸方有意淡化的事情。

    長河龍君的座位空懸,雖則黎皇和魏皇填在了那個位置之下,使得那並不空蕩。但仍然意味著觀河台上,超脫者的失位。

    固然六位霸國天子都有法相降臨,隨時能傾國勢而至,他們也的確擁有超脫層次的力量,根本不懼永。一旦聯手調動九龍捧日永鎮山河璽,聚集整個國家體製的力量,推動時代洪流,更是連超脫者都能鎮殺。

    但他們並非真正的超脫者。

    身為霸國天子,超脫的道路隻有一條,一日六合不匡,永遠無法真正抵達超脫者的境界。

    僅僅法相臨此,真能一知盡知?

    便如樓君蘭所說,若有絕巔近聖、乃至超脫層次的手段,就還是有不露破綻的可能的。

    畢竟哪位天子都不會盯著一個選手,就傾國勢而察。

    姬景祿反應過來了,仍舊遲疑: “但問題在於……燕春回去觀河台的目的是什?”

    “如果我們能夠知道他此行的具體目的是什,就能知道他是誰。”樓君蘭定定地站著,飛速思考: “但我想鎮河真君已經給了我們答案。”

    “鎮河真君說‘路在其中’,燕春回煉人魔,是為了超脫。改道另尋,自然也是為了超脫。”

    她體內的神通之光,竟如滄溟之波滌蕩。

    樓君蘭的聲音愈發理性: “九大人魔發源於無回穀,已經有很多年的曆史。除了忘我人魔和揭麵人魔,其他人魔屢有更迭,燕春回從不在意。”

    “但不管怎換人,類似的神通效果卻始終存在。比如吞心人魔熊問,和恨心人魔方鶴翎……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都是第九人魔,都有跟心髒有關的神通。”

    “忘我、算命、萬惡、削肉、揭麵、砍頭、飲血、食魄、吞心……”

    “王爺,你有沒有覺得,這像是一個人新生的過程?”

    “先忘我,繼而重掌命運,行萬惡得惡報,因果自尋,而後削肉、揭麵、砍頭、飲血、食魄、吞心??改頭換麵以新生!”

    “陳算問‘為什人魔的數字是九’————因為九乃數之極,九是完滿,在燕春回的超脫路上,這九個人魔,缺一不可!”

    樓君蘭抬起頭來,眸色粲然: “有沒有可能像之前培養人魔一樣,燕春回在離開雲國後,重新改造培養了一個真正完美的天驕,將所有人魔的特性集於一身,以此作為他改道的扁舟?”

    她繼續思考: “至於他為什要去觀河台,隻消看看薑望是怎一飛衝天,李一是怎號有天下。這是成長路上最重要的一個台階。真正的絕世之才,當能踏此而高飛。”

    姬景祿苦笑一聲: “這登上觀河台的條件,都是萬般天才拔其一,各有各的與眾不同,但見群星璀璨,從來不覺得哪個有問題。可現在一旦開始懷疑,又覺得誰都有疑點……”

    樓君蘭當然明白玳山王的欲言又止。

    別的不說,單景國這次備戰黃河之會,所下的工夫就不止一處。其中兩位有資格爭魁的天驕,都出自隱世多年的古老天師家族。

    天師四姓不說沒落已久,也很長時間沒有湧出這種層次的天驕了。畢竟一家一姓,哪及得上道國拔天下之才。當代能夠出現這卓越的人物,還一出就是兩個,也算是初代天師德蔭後世??現今都站到台上去,天京城必然是有所布局的。

    倘若父親還在,她當然能知前因後果,但現在的她,卻是沒有資格與聞了。

    樓君蘭並不氣餒,她做好當下的事情。

    應天樓氏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名門。

    “我們的目的是調查陳算的死。”

    “倘若燕春回確實在台上,熊問這個名字的提醒確有其事———燕春回一定知道是誰殺的陳算。”

    樓君蘭平靜地道: “但就如王爺所說,台上這些天驕,哪個都有自己的秘密。真要追究起來,像是誰都有疑點。甚至因為咱們自己也有想法和布局……所以不能在並未確定事實前,就去台上大張旗鼓地追究。”

    姬景祿心想,樓君蘭確實是人如其名。他隻是蜻蜓點水的一句,樓君蘭就已經明白分寸在哪。

    她們姊妹不一樣。

    她的妹妹似寒霜永夜。她的父親永恨而淪。

    而她獨自開放。

    “我想鎮河真君也不會允許比賽進行到一半,我們把選手抓起來挨個地審查。這些選手背後的勢力也不能答應。現世終究有諸方製衡,中央帝國也不能一手遮天。”姬景祿搖搖頭: “更何況我們現在都隻是猜想,並不能確定燕春回真的存在。或他即便真的在台上存在過,也說不定已經被淘汰了……整場黃河之會的進程,現在隻剩三天的魁名賽。”

    “所以還是要從熊豹兒的另一個疑點入手————說起來他為什要挑戰鮑玄鏡呢?”

    樓君蘭自問自答: “我能想到幾個理由。第一,挑起咱們和齊國的矛盾,把水攪渾。包括衛國的事情,包括把尹觀牽扯進來,包括現在這留下的齊國人的線索??看起來都是這個路子;第二,鮑玄鏡就是燕春回培養的那個絕代人魔,所以才有這恐怖的天賦。但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無論是作為警告還是作為提醒,直接把他點出來,程度都太過了。”

    姬景祿終於將事情都安排下去,將諸方匯來的信息都統合: “我們要趕時間,我預感真正的變故很快就要發生。”

    他抬手按在樹幹上,感受著一棵樹的生命:“我預感這一係列的變化就是為了混淆我們的注意力。我們破開了障目法陣所看到的慘狀,是另一種障眼法。”

    “裴鴻九那邊已經有了新的進展。我想……熊豹兒可能並不知道他在做什。”過度使用神通,樓君蘭已經有些痛苦了,但她不動聲色,仍然專注於案件本身的思考: “他對鮑玄鏡的挑戰,很有可能真有來自季國國家層麵的暗示————季國的國君當然是不知情,他都敢去天京城解釋,自覺心中坦蕩。但同行觀河台的季國人,任何一個都有可能開口,代表中央大殿給出承諾。隻是現在他們都死得很幹淨,我們無從求證了。”

    “殺掉熊豹兒是為了隱藏第二個疑點,殺死這些人,才是為了隱藏第一個疑點。”姬景祿搖了搖頭,頗覺荒謬: “如此說來,景國在觀河台上,驅使季國天驕,挑釁齊國——這確實是真的?”

    樓君蘭道: “恐怕隻能是真的。至少熊豹兒很可能是這覺得,被戴上鐐銬的時候,他大概覺得終點是天京城吧。”

    姬景祿對此沒有評價。

    “走吧。”他把手收回來,轉身離開: “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

    ……

    中山渭孫從來都知道,感情是最昂貴的消耗品。世間沒有永的愛意,每個人擁有的都隻是瞬

    間。他這樣的人,背負著鷹揚府的命運,連瞬間都不會有。

    他注定要娶一個對事業有幫助的女人,結婚生子,壯大中山家。那樣的女人,必然身出名門,必然所視甚高。像折月公主那樣,連宮希晏都說踹就踹。

    所以他向來都很注重名聲————一副好皮囊,一份好名聲,一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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