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眷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情何以甚 本章:第十三章 天眷

    兵煞貫空留下的尾虹,就是前鋒貫穿【諸煉性律道天】所留下的通道。

    前路貫通,而後才有大軍通行。

    飛於虹外,向四麵八方擴張的“流星雨”,是欽天監聯合工院所製造的“燭星矢”,能夠在第一時間借助星辰之力燭照戰場,測察環境,捕捉生命波紋。

    高至神臨,微至雨滴,都很難在“燭星矢”麵前隱藏。當然更強大和更微小的,都不在它的觀測範圍內。“燭星矢”飛如瀑雨,主要是為了避免敵對大軍設伏的情況。

    橫絕銀漢的巨大星槎,是代表大齊工院最高成就……由阮泅參與設計、親自刻印星紋,曆時二十年所完成的最終成品——

    “方天行舟”。

    這架星槎的每一個部分,都能呼應星辰之力,並進行儲能。星槎的整體構造契合現有宇宙環境,能夠在最大程度上協調占星體係,以最少的消耗遨遊星海。也可以在觀星樓的牽引下,第一時間隨星力潮汐而起,投放宇宙戰場。

    當然戰爭投放必然導致巨大的能源耗用,為此觀星樓早已儲備多年。

    “紫微垣無異常。”

    “太微垣星力潮汐混亂,對應區域有多方強者亂戰。”

    “天市垣星力異常聚集,有大規模軍事行動。”

    “奎宿有墜星現象,初步判斷秦軍攻勢受阻。”

    “亢宿出現星契波紋……”

    欽天監官員在“方天行舟”的觀星台陳設星占儀軌,或舉星盤,或開星鏡,或演星卦……以種種星占手段,不斷匯總他們所收集到的星象信息。

    以欽天監少監阮舟為首的核心隨軍星官,迅速將這些信息匯總歸納,其中關鍵的部分,立呈中軍大帳。

    神霄世界是一個極其龐大、極其複雜的戰場,對於戰局形勢的把握、戰場方位的確定,是大軍開拔的第一要務。

    此世受諸天星辰觀照,初入神霄,以星位來確定方位,是相對準確的。

    當然在迅速建立神霄世界相關認知後,結合神霄四陸五海以及相應世界規則的演化,就會有更精確的戰場定位方案,這也是欽天監正在執行的工作重點。

    星占取代命占成為時代主流,諸天萬界卦算者,莫不競行此道——餘者盡小道也,少有立足絕巔者。

    誰能控製古老星穹,誰就在茫茫宇宙中占據絕對主動。

    人族當然是其中的佼佼者,每年在古老星穹獵殺的異族星官不知凡幾,甚至把四象星域都幾乎圈成了自留地。

    但諸天廣闊,族群繁多,宇宙星辰又茫茫無盡,異族星官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

    一顆星辰不止能簽下一張星契,越是強大的星辰,能夠回應的就越多。同契者不免競爭,也不免碰撞墜落。

    當然在古老星穹的占星戰場,弱勢方若是執意避戰,強勢方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除非殺到對方本土去,消滅對方主體道身。

    不然星辰本身是沒有偏愛的,隻會給予星契者同

    樣的庇護和回應。

    在這種情況下,人族四象星域的“清一色”,是人族先賢在漫長時光,不斷引誘、獵殺、驅逐……最終將四象星域主體星辰的星契額度幾乎占滿。

    所以人族外樓大多立於四象星域。

    人族遠征星海時,基本都是用四象星域為基礎的方位錨點。流浪宇宙者,也大多仗此求歸……

    由此才誕生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聖獸的說法。被神話,被封聖,成為很多人認可的護佑人族的圖騰。

    其實守護人族的並非什聖獸,而是先聖。

    它是人族為自己創造的天眷。

    王夷吾所部前鋒,都是天覆軍的精銳。個個身披禁紋戰甲,跨騎馭獸坊最優秀的那批妖馬……使用的軍旗、陣盤,一應武具,都做了適於天外戰場的調整,無不是諸軍之最。

    他主要的任務是在玉宇辰洲建立先期駐地,立旗接引後續軍援的飛舟。

    對於先鋒騎軍所途經的【諸煉性律道天】,隻需要打通一條行軍路線,簡單地梳理路途規則,粗略地掃蕩一遍受伏隱患即可——而這已經順利完成了。

    關於這條行軍路線的維護和開拓,以及更多更細致的工作,都是中軍來完成。

    “方天行舟”整體是個巨大的方塊,如一座懸陸橫飛,其上建樓設堡鋪軍帳……大軍綿延,跟在臨淄郊外也沒有什區別。

    鎮國元帥此次用兵非常謹慎,在戰況激烈的【星淵無相梵境天】不做太多停留,而是將中軍大帳停在【諸煉性律道天】,於此建立齊軍中樞營地。

    都知道這凡闕天境是神霄世界規則的演化之地,齊軍結陣於此,擺明是要先在這把握神霄世界的脈絡,有深耕細耘、打持久戰的姿態。

    如此穩紮穩打,行動間又有條不紊,這軍事風格倒是更像那位苦麵篤侯。

    再結合鎮國元帥這一路行軍,始終端坐大營,不曾露麵一次,不免叫人懷疑——

    是不是現在掌控大軍的,其實是篤侯曹皆呢?

    曹皆當年就有暗代牧國完顏雄略,打了盛國一個措手不及,陣斬齊洪、大破離原城的經曆。

    而這段時間親鎮決明島的曹皆,也的確沒有出府露麵,隻有軍令巡島。

    有沒有可能這次也是故技重施……現在的兵事堂首席,陰至前線,暗代前任兵事堂首席,坐鎮三軍。而薑夢熊其實根本不在軍中,潛身另圖大事?

    薑夢熊這樣的蓋世強者,若是在戰場上的行蹤不能被把握,其所造成的破壞,將釀成毀滅性的後果。其人是足能單槍匹馬撕破任何一處戰線的!

    但以曹皆的用兵之能,模仿薑夢熊的用兵風格,也不算什難事,又怎會處處露出“曹皆”的馬腳呢?

    這又像是薑夢熊假裝曹皆來假裝自己……以此引敵入甕的伎倆。

    虛虛實實,叫人好不迷惑。

    諸天聯軍的應對方法也很簡單——

    海族無當皇主“淵吉”,引【三叉神鋒】。

    天禧皇主“海祝”,引【神溟飛騎】。

    還有八大魔君之一的神魔君,親領神魔宮鎮域大軍【九貔】。

    三軍合陣,舉旗迎於【諸煉性律道天】。

    以三尊絕巔坐鎮,配合相對優勢的兵力,迎接齊軍的虛實相濟。誓要在這凡闕天境立下旗來,爭奪神霄世界各種衍生規則的“優先洞察權”。

    諸天聯軍是以應對薑夢熊的規格來應對此處戰場,即便薑夢熊和曹皆都在軍中,此等聯軍陣容,也足以鞏固防線,自保於一時。

    但還是那個問題——

    薑夢熊若是不在軍中,三尊絕巔三支強軍徒然於此枯耗,誠然可以保住凡闕天境的陣地。於整體戰場,卻是丟失了責任!

    這樣一位足以改寫戰局的絕頂強者,即便不能將其留在眼前,也得向其它戰場報知他的行蹤。不然戰場上的連鎖潰敗,絕非危言聳聽。

    是以在天禧皇主的主持下,諸天聯軍在齊軍建立中樞營地的過程中,幾番襲擾,佯攻數合,以求驚出主帥身影。

    齊人的中軍大帳,卻始終巋然不動。

    以“方天行舟”為基礎構建的齊軍營地,像是一個巨大的烏龜殼,首尾難窺,虛實不見。但任何一個方位都有可能探出血盆大口,倏然一口咬下敵軍首級。

    憑借未露麵主帥高超的指揮藝術,愣是讓諸天聯軍找不到突破口。

    甚至於天禧皇主親自出手試探,都被陳澤青輪椅出陣,指揮【春死】軍強勢逼退。

    以洞真之境,引軍會於絕巔,這是頂級的兵家修士、頂級的軍隊,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天禧皇主以“海祝”為名,是海族一眾皇主中,相當擅長戰爭指揮的一位。

    他誠然看到了自己給春死軍造成巨大傷亡、甚至強殺陳澤青的可能性,但是在茫茫天境,雙方大軍犬牙交錯的廝殺中,他又每次都看到……隻要他孤旅突進,薑夢熊就從天而降將他碾滅的局麵!

    每一次機會,都像是陷阱。

    他在陣外徘徊,像個不知何從下口的踟躇旅人。

    屢次試探,竟全然無功。始終不能確定,齊人坐鎮中軍的是誰!

    什計謀都使過,全被齊人滴水不漏地化解。

    甚至海祝還叫部下掀起罵仗,想要激薑夢熊出來露個麵。

    但齊軍陣營有個叫謝寶樹的,罵得那叫一個髒……文采斐然。像是打過底稿,句句在韻,朗朗上口。還有狂歌神通,越罵越來勁。

    聽得幾回,自己都記住罵自己的旋律。

    倒是叫無當皇主“淵吉”,都有幾次忍不住。

    不是沒有想過三軍會合,舉陣強突,但且不說敵情未明、貿然決戰,在兵略上有多不可取。他們還需要考慮齊軍的後援,更需要掂量……倘若真與薑夢熊狹路相逢,在齊軍大營的支持和分割下,他們三尊絕巔,究竟誰能全身而退。

    是以戰局一時僵持。

    薑夢熊僅僅隻是不露麵,就叫敵心忐忑,立營而難安。其於“兵形勢”之法,已經到了意想天成,大勢隨身的地步。

    但若非過往他橫掃諸天,【覆軍殺將】凶名太甚,也斷無此等效果。

    對於絕頂的棋手而言,過往的棋風,也是棋子的一種。

    於整體的戰爭來說,人族要的是一舉碾壓神霄戰場,徹底打斷諸天萬界反攻現世的希望,求勝也要求快。

    但在具體的戰局中,齊軍又選擇穩紮穩打。

    對以神魔君為代表的諸天聯軍來說,他們並不介意拉長戰爭時間,可在這處局部戰場……又必須要盡快確定齊軍的虛實。

    是以反倒被逼出一種緊迫感!

    隔著兩萬雷霆帶,在行進中對峙的雙方,都在那轟鳴不息的雷電中,感受殺意的冷凝。

    大軍行進,綿密如雲。星槎橫陸,如天上之天。

    齊人整訓、戒嚴、休整,各司其職,有條不紊。似渾然不覺前方雷霆帶的對麵,有三支嚴陣以待的諸天聯軍。

    在某一個時刻,隨軍星官抬頭驚聲:“青龍星橋震一已斷!”

    阮舟立即做出指令:“啟用震二、震三星橋。並行星鏈,排查具體問題。”

    “震二、震三星橋無法啟用——”負責星橋連接的星官,聲音發顫:“青龍星域,無法建立聯係!”

    在諸多觀測星橋中,四象星橋毫無疑問是最穩固的選擇,這是基於四象星域的穩定。

    一般來說,隻要放出星橋的遠征軍不出問題,四象星橋就不會失聯。

    可眼下二十萬精銳齊甲列陣,隨軍輔兵各司其職,“方天行舟”橫絕天境,哪有什波瀾產生?

    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故。

    也意味著前所未有的驚變。

    阮舟這邊眉頭才蹙起,旁邊又有消息傳來——

    “白虎星橋兌三失聯!”

    壞消息不斷傳來。

    “朱雀星橋離二無法啟用!”

    最後是所有的“四象星橋”全部失聯或斷裂,欽天監為此次戰爭準備的十二條四象正橋,二十四條四象備橋,全都無法連接古老星穹。

    “紫微垣如何?”阮舟一邊提問一邊迅速下令:“向臨淄觀星樓發信,要求占星支援。就說古老星穹疑似有劇變產生,六國的星穹警備線全部被淹沒了,遠征軍已經與四象星域斷聯,我們正在嚐試另建星橋,目前考慮在——”

    “紫微垣也失去聯係了!”負責此處星域連接的星官麵色蒼白。

    “觀星樓無法響應!”操縱【天星儀】的星官也神色劇變。

    紫微中天太皇旗是大齊帝國的國旗。

    紫微星也從來契於東國國勢。

    這是齊武帝當年留下的蔭澤,至今仍然照耀著東國子民。

    對於欽天監這群星官來說,紫微垣是比四象星域更靠得住的星域,而今竟也悄然斷聯!

    再者觀星樓是他們的總樞所在,由齊國星占第一人坐鎮——

    事實上神霄戰場一旦生變,那位正在監察滄海的欽天監正,就是計劃中的第一個援軍。

    臨淄觀星樓也是“方天行舟”在現世的錨,提供持續整場戰爭的牽引,和不設限的支持……現在觀星樓也聯係不上了!

    阮舟抬眼觀天,簡約星袍被風卷動,她迅速做出了判斷:“有大規模星力潮汐發生,是新曆以來從未有過的星海動亂,古老星穹已經被隔絕!尤其是【星淵無相梵境天】的星映通道,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具體事件暫不知曉,但接下來這場戰爭,我們很難從星穹借力——”

    “此為欽天監初步判斷,具實遞送中軍大帳。”

    古老星穹被隔絕,絕對是諸天聯軍的一大勝利。作為星占的弱勢方,隔絕星占,就是將雙方拉到同一層麵。

    但處在【諸煉性律道天】的齊軍,當下也管不了那遠的事情,他們更需要考慮自己——

    齊軍視野被迷,後援被隔,對麵的諸天聯軍絕對會有大動作!

    阮舟連連發布指令,又轉過身來:“對神霄四陸五海的觀測進行到哪一步了?玉宇辰洲的元力測繪是否完成?給我凡闕天境的煉道反應圖!”

    她雖是欽天監監正的女兒,沒有真本事,不可能隨軍。

    大齊帝國遠征星海,可沒有容無能之輩鍍金的空間。她阮舟是優中選優拔選出來的,在星占上的造詣,已經僅次於阮泅。

    此時突逢驚變,她急而不亂,指令清晰,迅速在幾個備選方案做出抉擇:“立即開啟元力潮汐定位,確立敵我方位,鎖定敵軍動向!”

    相較於占星定位,元力潮汐的定位方式不夠精確,範圍也狹窄太多。但在古老星穹斷聯、且不知敵軍後續動向的此刻,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它不依賴任何外在的力量,隻通過元力潮汐一瞬間釋放的反饋,得到最直接的結果。

    戰爭發展到今天,欺騙“元力潮汐定位術”的方法也已經出現很多。但齊軍所準備的元力潮汐,沿用了最新的禁密手段,至少元力潮汐發起後的第一輪反饋,是足夠可靠的。敵人絕對來不及在第一輪就破解禁密,製作欺騙信息。

    木輪椅骨碌碌轉過營帳,方才還張揚的紫旗已經耷拉,信旗所映照的甲士虛影,一個閃爍就破滅。

    星穹都被隔絕了,結合占星術的信旗,自然也失去遠距離通訊能力。

    陳澤青抬眼看著天境更高處:“一場驚雨。”

    驟雨其實是在星槎下方,凡闕天境是形成雨的地方。五陸四海才是雨的歸處,天與地之間的距離,才是雨的途經。

    就像前方世界規則衝突所產生的雷霆帶,就是神霄雨源的一種。

    群星已黯。

    但隔三岔五隨著大軍鋪開的星蟻,仍如熒蟲閃爍。像是陳澤青所說的雨,點滴分散,淅淅瀝瀝地落。

    春死軍墨綠色的軍服,披在為人族遠征的戰士身上,像一畝畝中了毒的禾苗。

    所謂“春死”,豈不正是勃勃生機的凋零?

    生死之間,有真正的力量。

    陳澤青常常覺得自己是完全屬於這支軍隊的,生與死,長久在他身上發生。

    “【春死】聽令——”

    他波瀾不驚地指揮:“舉戊土旗,用青龍盤,依托星槎大陣,以九龍遊天陣式構築防禦。”

    星蟻把他的聲音,傳遞到該到的地方。

    軍中各處關鍵位置都有令旗揮揚,做更具體的移動指令。

    簡單,直接,高效。

    乍看無邊無際的軍隊,如流水分壟,自然瀉為十列,萬人結陣,兵煞相合,頓起墨綠青龍!

    一軍盤龍在地,九龍高起在天。

    神龍吟嘯,在空中交織成網,構成元力潮汐下的第一重防線——

    是的,恰在此刻,阮舟所引動的元力潮汐爆發了。

    而春死軍在陳澤青的指揮下,不僅預留了元力潮汐的擴散通道,還借力元力潮汐的這輪爆發,讓本就穩固的防禦陣式更加厚實。

    事先沒有溝通,觀星台的消息才剛剛發出,但他明白最好的選擇是什。

    “陳大帥——”英武不凡的朔方伯大步走來,把住了輪椅扶手:“我來為您推椅,為您擔當近衛!”

    遠處正要往這邊靠攏的謝寶樹,一時停下腳步。

    這多年過去,他也成熟了許多。雖然覺得這小小年紀就會逢迎的伯爺麵目可憎,卻也連個白眼都不甩出來,反是露出一個“你過去我就放心了”的表情。

    接著便拔出長劍,飛天而起:“謝寶樹請為親軍旗隊——但有所命,必達三軍;三軍所發,必為先矢!”

    這確實是打了底稿的台詞,寫在軍報上,不知有多好看。

    從道曆三九一九年黃河之會被一打三碾壓、痛失參賽權,一直到今天,韜光養晦這多年,被重玄勝欺負,被明光大爺搶頭牌,跟易懷民爭風吃醋、掉頭又被重玄勝欺負……他謝寶樹也該一鳴驚人了!

    其餘朝宇、祁良華等,也都向陳澤青靠攏,紛紛請戰。

    朝宇不善言辭,隻是提刀做事。祁良華倒是也想說點什,但聲音已被軍鼓淹沒——真沒膽子叫鼓停下,讓他先說兩句。

    這些並非出身【天覆】、【春死】的俊才,貿然加入軍陣,替換原先將領,並不能拔高軍隊戰力。所以都是作為機動力量存在,因其天才、實力,在戰場上都是有一定自主權限的。

    值此大戰,星穹生變,陳澤青這等要出麵力拒山洪的人物身邊,反倒是最危險的地方。

    他們群聚而來,當然是有立功之心,可也是絕不懼戰的本色。

    陳澤青對此不予置評,隻是不停地調度軍隊,聚攏兵煞,一條條地發布軍令:“吳渡秋,著你部發棘舟千艘,潛巡星槎巽位之外,彼處兵氣不定,必有暗襲,命你截停彼部,減員五成之前,不許放一卒登陸——”

    吳渡秋本來像顆釘子般紮在陳澤青旁邊,堅定拱衛春死主帥。這時接到軍令,也沒有別的話講,深深看了這群湊到大帥身邊的俊才一眼,便抽刀飛遠。

    將為兵膽,他是軍刀。

    上有所命,刀必無回。

    這時有轟隆巨響。

    以“方天行舟”為基礎,臨時構建的齊軍中樞營地前方,綿延數萬的雷霆帶,被一抹開天辟地的刀光所截斷了。

    整個凡闕天境,為之靜肅。

    龐然如山嶽的戰爭海獸,一頭接著一頭,從臨時斬開的空白處穿來。

    握舉尖骨分水戟的海族戰士,個個眼神肅然,鋪滿戰爭海獸的背脊。有兵煞滾滾,更在戰爭海獸之前,擬化為一杆長有萬的“三叉神鋒”!

    兵者,萬世之爭。諸天聯軍意欲反伐現世人族,學的第一個就是兵家之術。

    轟轟!

    兵煞聚成的神鋒,撕破了元力潮汐,撞在九條墨綠青龍交織的防禦陣式上。

    對撞而產生的兵煞殘氣,如黑色煙塵,蒸騰成霧,一時盈天。

    整座“方天行舟”,都好像隨之搖晃了一下。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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