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健的父母家就在新城區新秀街道辦的轄區,王文超很熟悉路。
新城區,尤其是新秀街道辦在三環這一帶其實就是之前的城鄉結合部。
城市的邊緣,林立的十來棟破舊的六層樓房,是市一造紙廠家屬樓。市一造紙廠曾經是很大國有企業,後來因為環境汙染,技術革新,要進行產業升級;而造紙廠本身盈利能力差,國企改造的時候就改製了。企業私有化之後,大規模裁員,同時也向外地搬遷,隻有造紙廠家屬樓還留在這。
再遠處一些,就是農村。農村仍舊是並不整齊的平房,沒有規劃,街道雜亂的交錯,沒有秩序。
城市在拆遷的進程中,一條馬路之隔的地方,是林立的兩三個區;而這邊造紙廠的宿舍人口居住的很密集,拆遷難度不;旁邊的村也是一逢拆遷坐地起價,導致這邊一直拆遷不動。
因為一直有拆遷的傳聞,是以,家屬樓物業也怠慢,牆體外體年久失修,破敗不堪;而不遠處的村落更是無心建設,並沒有一般農村的整肅幹淨。
市政府規劃部門已經有拆遷的規劃後,市政便再不會在這一帶加大投入,導致這的市政工程很是落後——路燈很多都不亮了也沒有維修,壞的比好的還多;垃圾清掃也不很及時;路口眼工程的監控也早壞了很久。
城中村一直住了不少外地務工的人員,人口密集度很高,管理不善,更是狀況混亂。
車健家就在造紙廠家屬樓,他的父母,都是造紙廠普通的職工。九十年代下崗潮中,他們也被企業遣散,拿了幾年的賠償金,開始再就業之路。
上世紀末,車健的父母都已經過不惑之年。他們廠子工作了二十年,度過了整個青春,他們的技術落伍,也沒有其他的知識技能,其實很難再找到工作了。後來,車健的父親就騎摩的,三輪,之後,開始開出租車;母親最初擺過地攤,後來去學校當宿管阿姨。
車健的家境並不好,這些車健也從沒有隱瞞過杜蘅。
高中時候的戀情,眼隻有那個清秀俊氣的人。車健不僅長得帥,而且笑容溫和,性格寬厚,成績優秀,各方麵都很突出。那樣的學長,是很多女孩子的偶像,那種喜歡,沒有夾雜任何一絲一毫銅臭的雜質。
及至車健與杜蘅先後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法大,讀研,兩個人認真談戀愛的時候,杜蘅也沒有顧忌過車健的家境。
杜蘅的父親是銀行支行行長,母親是大學教授,家境要很多。但是,杜蘅的父母對車健的為人也很是認可,杜蘅也從來都覺得,未來隻要兩個人努力,都會過的很好的。
杜蘅之前去過車健的家,如今走在這個太過於老舊的區,街道依舊是很熟悉的。隻是,那種破敗,沒有生氣的閉塞感,讓杜蘅覺得不舒服——這是之前都沒有過的感覺。
區的路燈壞了不少,隻有間隔的亮著孤零零的幾盞路燈;走在樓房之間的路上,很是昏暗。
沒有了之前那個充滿朝氣的人相伴,沒有愛的濾鏡,杜蘅覺得有些恐懼,不由得放慢了步子。
“聽那個之前三車間,就是現在三號樓老車家的兒子殺了媳婦兒啊,今被帶走了。老車老倆哭的昏黑地的啊……”
“老車家的兒子不是特別有出息?那個兒媳婦兒不是當官的家的嗎?”
“肯定是這大官兒家的孩子啊不好伺候,那子一生氣就失手殺了媳婦兒了……”
“不是啊,老車家那個孩子,我們都是自看著長大的,人又聰明又有禮貌,話和和氣氣的,不像是動手殺人的啊……”
“這不是結婚才半年多啊,就出了人命了啊……”
正月,北方還極冷,原不是適合屋外閑聊的時候,人們卻也因為這案子三三兩兩走在樓下閑談了。
杜蘅穿著高跟靴子,一個不留心,不知道踩了石子或者磚塊什,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虧被張偉扶住。
“心點兒……你撐得住嗎?”
“我沒事兒……”杜蘅道。“去看看二老吧……”
“我去問問他們到底是幾單元和門牌號吧?”王文超道。
“三號樓二單元。就是側前方那個樓,走吧……”杜蘅篤定的道。
————
房間,車健的母親哀哀哭著,長籲短歎;車健的父親目光直愣愣的看著地麵,一棵接一棵的抽煙……
“我的兒子,我那好的兒子,我的兒啊……”
“人不是你殺的,那個殺千刀的殺人冤枉我孩子啊……”
“兒子啊,媽媽的兒子……”
車母淚水漣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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