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終於見到了車健,在焦急的等待了兩個時之後。
車健穿著灰色的毛衫,毛衫外頭套著看守所刺眼的紅色的坎肩。
雖然隻是經過了一日一夜,車健整個人卻頹唐至極。疲勞審訊這種變相的刑訊依舊是普遍存在,車健並沒有休息超過一個時的時間。
然而哪怕是車健低著頭坐在會見室格擋的玻璃前麵,杜蘅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車健感覺到杜蘅走進來,緩緩抬頭。四目對視,是電光火石一般的激烈的情緒
距離上一次見麵也不過一年時間,兩個人並沒有什改變。然而,彼此境遇的變化卻仿佛是滄海桑田,而這個玻璃更像是隔著整個世界。
一瞬間,杜蘅眼睛發酸,但是她還是克製住了噴薄而出的眼淚。杜蘅坐到了會見室的座位上:
“車健你好,我是你父母委托的辯護律師,為你辯護。現在還有一份委托協議,需要你簽字。”
杜蘅很克製自己的情緒,按照最普通的程序發言。
車健依舊沒有動,此時看到杜蘅,他心中更是起伏澎湃。
良久,車健才緩緩接過來委托協議。然而,筆落在紙上的時候,車健沒有簽字。“蘅蘅,非常感激你的援手相助,我也相信你的能力,隻不過我的案子你未必是最合適的辯護人。”
“車健,你若是相信的能力,就簽字吧。我相信沒有誰比我更合適。你的案子涉及到本市政法委副書記,在本地找律師,很被動;以你父母的能力和現在的情緒,不適合再為你的律師操勞。車健你相信我,作為朋友,我會幫你的。”
杜蘅一直在克製著情緒,話的非常的平和,理智,大氣又鎮定。
杜蘅的理由顯然服了車健,他猶豫再三,還是簽字。
“謝謝你”。車健低低的道。
“你跟我一下這個案子的情況吧。”杜蘅示意了車健一下,打開了錄音筆,也拿出了筆記本準備記錄。
“人不是我殺的,具體的情況我也不了解,迄今為止,我沒有看到案發現場,更不知道莊詩玲的情況。”車健的很幹脆,他皺眉,長長歎息。
“我與玲結婚本身是一個錯誤,許是我們罪孽深重吧……我們結婚之後感情一直不是很好,問題非常的多。所以,她不高興會自己出去玩,幾不回家不理我,在我家都當做是常事。我承認我不關心她,沒有去問詢她去哪兒玩了,和什人在一起,最近發生了什事兒?但是,我不可能殺她的。”
“莊詩玲死在前晚上八點到十點左右,你在哪兒?”杜蘅道。
“預審的警察問過我幾次,那個時間,我一直在我媽媽家。我是五點半回媽媽家吃飯,大概九點多不到十點,從我媽媽家回我們租房的地方。第一個拍攝到我的車的攝像頭是藍灣美墅十字路口的攝像頭,來回都經過那。那條路,不管回我家還是藍灣美墅都是必經之路。其他地方沒有攝像頭或者都壞了,我不在場都證據不能被警察認可。”
車健有“舉一反三”的能力,卻打消了杜蘅的希望。
“你覺得,我從哪可以幫到你?”杜蘅道。
“人不是我殺的,清者自清。他們沒有證據能夠證明我殺人的……”車健道。
“可是,那也不能就這樣等著他們去發現自己弄錯了,或者是抓到真凶啊。即便沒有辦法定罪,甚至未必能批捕,可是羈押期有一個多月,甚至超期羈押也屢見不鮮。你不能這久被關在這吧……”杜蘅道。
刑事司法程序車健很清楚,他在本市工作更明白現實中的超期羈押等問題,他更該是焦慮自己的處境,應當尋求盡快出去。可是,他表現的異常的消極。
車健抿著嘴唇抬頭看:“我都在想是不是該有此一劫,來了結我們的罪孽。”
杜蘅皺眉,不由得聞言色變。
————
即使是春節,劉玲玲仍舊在參與老年團的環球旅行,沒有回國。是以,這個春節許家隻有許樂康與許樂雅兄妹。
許壯為去世之後,遺產案得勝而歸,劉玲玲告別了與許壯為二十餘年的鬥爭,終於,在她的意識,不隻是對許壯為的情人的恨意和報複;她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與很多退休的老人頤養年一般的旅行,看她從沒有見過的大千世界,她的內心與感情的傷害逐漸得到了平複。
許壯為去世的第一年,原本該是有比較鄭重的儀式舉辦祭奠的。然而,劉玲玲顯然並無意追悼亡夫;許安集團仍在困境,許樂康原是壓力極大,心事重重,自然也懶得去顧及這些。何況,母親不在,再是邀請親戚一同去祭奠,反倒更是尷尬。
許樂康思慮再三,還是與妹妹兩個人一起去父親墓前獻花祭奠。
意外的是,許壯為的墓前已經有一束花。一束白菊,夾雜著些黃花的點綴,格外素淡。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