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狄瑞吉。特洛伊這種可笑的名字,對你來說真的很特別?”
這是個缺乏意義的問題。
承受著回旋流轉的火焰旋渦,半跪在法陣正中的特洛伊掙紮著站起了身。於靈魂層麵撕裂特洛伊的同時,高強度的“獻祭”也揭露了怪物的本來麵目。站在愛麗絲麵前的他,暫時還是那副消瘦的少年麵容,但其帽衫下扭曲膨脹的血管,正逐漸演化為惡魔應有的模樣。
在那自稱“特洛伊”的生物心中,自己物理意義上的醜陋,已成為不值一提的小事。名為“適應”的奇跡,正在怪物體內發揮作用。而他曾瀕臨崩潰的心境,也隨著身體的異化逐漸穩定。
那火炬般熊熊燃燒的怪物啊,不想向愛麗絲解釋任何事。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不願再與她多說一句。此時此刻,特洛伊隻是沉默的望著麵前的吟遊詩人,以一種令人不快的冰冷眼神。
他竟久違的感到了氣憤。而直視他雙眸的愛麗絲,將怪物充滿敵意的表情故意忽視了。
“在正式開始儀式前,我還想最後確認一件事。有關‘煉金生命體’的知識,在你的計劃中依然重要嗎?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希望你能盡快回答。”
“如果我說不重要,你會放我出去?”
“不會。”
盯著怪物大致打量了兩眼,愛麗絲竟沉默了片刻。那家夥現在得模樣,她再熟悉不過了。
【閉嘴吧,還有什好說的。】
她很清楚,特洛伊正將這話掛在自己臉上。
發生交流的雙方,都是討厭廢話的真實家夥。夾在他倆中間,無意義的寒暄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也正因如此,這位吟遊詩人明白,自己必須將對話進行下去。
“既然這樣,就讓我們開始課程吧。記得這句話嗎?百聞不如一見。像你這樣的怪物很快就會發現,紙上談兵終覺淺。唉..”
在又一次被怪物的目光刺痛後,愛麗絲終於學會了移開視線。伴著短暫且突兀的停頓,細若遊絲的哀歎從那吟遊詩人嘴溜了出來。
愛麗絲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何等荒唐。
為了穩定亂做一鍋的思緒,頌運者強迫自己回到了剛剛的敘述。但那些已經湧入的腦海的胡思亂想,是無論如何都除不掉了。
“...昨天,我思考了整整一晚上。對你來說,學習‘靈魂賦予’與‘煉金生命’製造的最好辦法,便是親自參與煉金生命的構造。”
在憤怒與痛苦的共同撕扯下,怪物的麵容已扭曲的無以複加。那吟遊詩人還在喋喋不休,而即將被怒火吞噬的特洛伊,已不願再看這跳梁小醜表演了。
“看看這個該死的魔法陣吧!你這混蛋正在拿我當柴火燒!!”
“請聽人把話說完,我鼠目寸光的呆學生。今天,我將在為煉金人偶賦予生命的同時,向你講解術式的運行方法。在我看來,你現有的能力與螻蟻無異,如果你對自己的潛力有信心,就試著追上我的腳步吧!”
“說的真好聽!獻祭前,你甚至沒問過我的選擇!!”
“...”
愛麗絲沒有解釋。事實上,她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充當解釋的話了。她手頭所擁有的,無非是一個因“錯誤”而誕生的荒唐計劃,與一顆渴望將遺憾彌補的心。
“狄瑞吉,你應該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必須完成的事。現在,看在整套‘控偶術’知識體係的份上,就當自己是自願加入本次計劃的,可以嗎?”
“如果我拒絕呢!”
“你剛剛,是不是提到了‘選擇的權利?’”
“那又怎了?”
“這樣奢侈的東西,你現在也沒能擁有。”
頌運者的指尖,在那類似琵琶的華美樂器上,劃出了一道又一道優美的弧度。伴隨著躍動的美妙音符,涵蓋整間試驗場的複合魔法陣,竟綻放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輝。伴隨著元素潮融匯碰撞的轟鳴,銘刻於法陣法陣的“獻祭模塊”,終於開始全功率運轉。
沉浸在痛苦的旋渦中,特洛伊所能做的事,隻剩下瘋了似得咆哮了。因為之前的被獻祭的“預熱”,他倒不至於失去理智或是昏過去。但身處如此煉獄當中,保持清醒反而是最殘酷的折磨。
“該死的家夥!你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我發誓!一定會讓你粉身碎骨!!”
歇斯底的謾罵,便是特洛伊能做到的全部掙紮。一如既往,“黑色瘟疫”的反擊,還是如此軟弱無力。
人的尊嚴與生俱來,但凡有可能,便一定會嚐試“站著”;使徒因力量受人敬仰,自然也會站的更高。而那空有“使徒”之名,失去獠牙的“使徒之恥”,從來都隻配在地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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