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修行過？”

    “沒有。”

    “你不讓？”

    “我沒教。”

    那美娘子不滿的皺眉，少女站在身後看著空中飛過的金翅雀，舔了舔舌頭。

    柳生背著包袱，不情不願的盯著師父。

    “我是胡媚，你可以叫我媚娘，她是你的未婚妻，也是我的徒弟，白靈兒。”

    柳生低下頭，師父為什要指腹為婚，如今被人找上門，自己連爭辯的機會都沒有。

    青色道袍隨風而動，師父道：“此番下山，你我師徒二人緣分已盡，該教的我已經全部教給你了。”

    柳生想要衝過去抱住師父，卻被嚴厲的眼神製止。

    “去吧，好自為之。”

    空不知什時候又飄起了雪花，色更暗，濃稠如墨，大殿搖曳的火光漸漸熄滅，柳生跪在殿外，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雙手的指甲因為用力陷進了肉，凍得發紫。

    不知過了多久，色亮了起來，柳生身上落滿了雪，額頭燙的發紅，迷迷糊糊的囈語。

    “唉，你這又是何苦？”大殿的門打開，師父又道：“十六年前是師徒緣分的開始，十六年後，為師因承諾讓你下山，便是緣盡，你可懂？”

    “我不懂，我喜歡山的平靜。”

    師父沒有回話，白靈兒不知從什地方出現在柳生身後，伸手點中後腦勺。

    大雪莽莽，山路崎嶇，十六歲的少年道士柳生，被未婚妻生生擄下山去。

    當今大陸，佛宗昌盛，道門衰微，儒林弟子遍布下。

    漢朝建國三千多年，生民養息，提倡文化兼容，大漢皇帝八百年前頒布詔令，推儒尊儒，宣揚佛宗，卻對道門諱莫如深，未曾有半點提及。

    如今時光荏苒，八百年歲月一晃而過，京都的風景依舊，隻是換了容顏。

    京都洛陽。

    漢朝最繁華至美之城。

    臘月的寒氣對京都影響不大，來往的百姓走路從容，衣著幹淨，車馬如三月南歸的雁，柔美而律動。

    青石街麵兩邊大大的店鋪攤位，商賈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醉香樓的姑娘們站在圍欄處望著來往的人流咯咯的笑。

    巡城的將士整齊劃一，麵色嚴肅，算命的抓著姑娘的手不肯撒開，酒香肉香，就連空氣也香。

    柳生發著呆，陶醉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不是夢，這是京都洛陽。

    白靈兒狠狠瞪了一眼柳生，心想自己的未婚夫就是這個土包子，盯著一屜剛出鍋的包子都要看半，再看看柳生身上的粗麻袍子，真想再踹一腳。

    柳生不知道白靈兒的想法，想想師父的態度，自己終歸是要開始新的生活，不如就這樣。

    長安北街，有一處安靜的胡同巷，巷子很寬，空無一人，兩旁參的樟木高聳入雲，飛起落下的麻雀爭搶著老人撒下的米粒。

    “見過老管家。”

    “嗯，有消息了嗎？”

    “已經進城了，在來福客棧開了兩間上房，她們身邊還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哦？有意思。”

    老人撒了一把米粒，驚起的麻雀撲棱棱拍散還未停歇的雪花，在風中落下。

    黑色的裘衣沾滿了雪，轉身離去時，帶起的風雪撲倒下跪之人，殺人滅口，老人覺得理所當然。

    出了來福客棧，柳生直奔包子鋪，長這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般好吃的東西，自然是要多吃點的。

    胡媚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白靈兒道：“以後莫要欺負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欺負也別直接踢他，留些麵子。”

    白靈兒轉過頭去，惡狠狠的盯著跑遠的柳生，心想我不踢死他，怎讓東方家的二公子喜歡上我？

    柳生剛到手的包子還沒來得及吃，就被白靈兒拽著耳朵拖出了店，兩三客人竊竊私語，被胡媚一眼瞪的靜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