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夏多卻笑了笑，毫不顧忌地反駁道：

    “灰鷹族長還在自欺欺人嗎？想必這位薩滿長者早就占卜到了，今年的冬季會比以往來得更早、持續更久，這意味著什，不需要我這個耐色人來解釋吧？”

    夏多的這番話就像是一枚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雖然看似尋常，卻瞬間激起一圈漣漪，灰鷹族長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再是剛開始那邊淡定、平靜了。

    而是出現了一絲慌張、驚懼。

    作為部落族長的他，自然比夏多這個外人更了解這其中的內幕。

    早在一個月前，大薩滿占卜到北風將近，就對接下來的天氣狀況有所預料了，其後的幾次占卜更是證明了所料不假。

    今年的冬季確實比往年來得更早、持續更久，這意味著部落需要準備更多的越冬物資，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食物了。

    衣物往年總會有積攢，就算缺少衣物，隻要不出去，保暖並不困難，但食物卻不可或缺。

    不吃東西人就會死，這種情況下，要外出征戰掠奪，獲取額外的食物，要就隻能驅逐部落中的老人以減少食物消耗了。

    蘭加斯平原秋冬之際的部落征戰，除開極少數大部落不缺食物，隻是為了擴大自身，其餘最根本的原因就在這。

    很簡單，就是為了順利度過冬季（獲得食物或者消耗人口）。

    小部落因為人少，如果沒有其他外在因素，平穩度過冬季其實並不難，因為老弱在平時就已經死光了。

    但很多大中型部落因為人口眾多，食物很難照顧到整個冬季。

    是送自己部落的人去死，還是去搶一些更為弱小的部落讓自己人存活，隻要不傻都知道該怎做。

    灰鷹部落確實是一個大部落，卻還沒有大到不缺食物的程度，特別是在冬季提前、變長的情況下，更需要從外界獲得補給。

    如果是在往年，這一關並不難度過，但今年卻有些特殊。

    因為和耐色人接觸頻繁，甚至傳出要投靠耐色人的風聲，被一些大部落抓到了破綻。

    蘭加斯平原上，大部落和小部落很難共存，就算是受大部落庇護的小部落，很大程度上仍然算是糧食儲備，哪天食物短缺了，就要拿來補一補。

    而大部落之間的關係則更為殘酷，誰都想做那唯一的“大部落中的大部落”，因而各種明爭暗鬥從不停歇。

    像這次幾大部落聯合圍剿另一個大部落的情況，在過去蘭加斯平原的曆史上是很少出現的，可一旦出現，毀滅的結局幾乎很難改變。

    倒下一個大部落，不知道有多少大、中、小部落能夠過一個豐盛的冬季。

    如今的灰鷹部落已經走到了毀滅邊緣，此刻被夏多戳破真相的灰鷹族長，終於意識到如今要說誰還能挽救灰鷹部落被毀滅的命運，或許就隻有眼前之人了。

    在此之前，他甚至還想和這位耐色領主談談條件，現在看來，之前那種想法實在是過於幼稚了。

    灰鷹族長突然想到，當時剛收到幾大部落將要圍獵灰鷹的消息時，大薩滿像是突然老了十多歲，這段時間以來，對他的話更是無有拒絕。

    大薩滿那時就知道這種結果了啊！

    想到這，灰鷹族長轉身看向身邊的長者，此刻他從對方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一絲欣慰、一絲期許以及一絲落寞。

    灰鷹族長像是明白了什，眼神中的慌亂逐漸消失，反而透出一絲覺悟，從容地對夏多說道：

    “之前亞爾曼管事代表夏多領主承諾的那些話還作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