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卷：血霧鬼村

    ……………

    “哞！”

    太陽在時間的催促下開始偏西，耕牛在主人的牽引下緩步穿行，田間地頭中，忙碌一天的人們紛紛放下手中農活，一時間，扛農具的扛農具，牽耕牛的牽耕牛，至此回返北麵村莊。

    這是一幕標準的田園畫麵，亦是傳承了幾千年的農耕文化，或許城人會認為這種生活比較枯燥，但對於生活在這的村民而言，人們早以習慣，至少不會有人覺得枯燥，反而正琢磨各自心思。

    隨著大多數村民紛紛牽牛趕回村莊，不多久，原本熱鬧的田間就隻剩下寥寥幾人，其中就包括了正自揉肩膀的王老四。

    “呼！”

    此刻，站在略顯幹枯的自家田間，又看著逐漸偏西的日頭，王老四呼了口氣，旋即扛起鋤頭走向對麵。

    “喂！我說劉老弟啊，你這田鼓弄的不錯啊，哪買的種子？長勢咋這喜人呢？”

    來到相鄰田地，果不其然，就見劉成海依舊如往常般沒有離開，而是依舊在田間忙活，對此村民們習以為常，而田地相鄰的王老四則更是早已習慣，且很清楚劉成海是個什樣的人，這家夥無兒無女，光棍漢一個，屬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類型，也正因家隻有自己，劉成海才並不急著回家做飯，每次都是忙完地活計方才回家，此刻，見王老四閑庭信步過來說話，許是也打算稍微歇會，剛剛還彎腰刨地的劉成海便隨手放下鋤頭，同時咧嘴笑道：“嗨，王老哥你這就說笑了，都是一個村知根知底的老熟人，我劉成海是什人你還不知道？一輩子沒出過村，我上哪去買種子？用的還不是上次留下的種子？”

    “這不對啊？我和大家的田也是上次留下的種子，咋我田的麥子就沒你這邊的高？”見劉成海矢口否認，本就沒話找話的王老四表示不信，而劉成海則也習慣性繼續答道：“還不因為我家沒老婆孩子，沒這多煩心事，所以心思也隻能放在田了。”

    “劉老弟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啊，啥家有老婆孩子煩心事就多？我家那個可是很老實的，我說一她不敢說二，我指東她不敢往西，你瞧，就這樣的婆娘，哪來的煩心事？”.

    鄉間村漢的聊天永遠是那的樸實無華，且話題每次都能聊到女人，見王老四又開始習慣性吹牛，對麵，劉成海笑而不語，很顯然，就好像王老四了解劉成海那樣，劉成海又何嚐不了解王老四？對於王老四，劉成海可謂知知甚多，這家夥大名王四，是個標準‘妻管嚴’，別看在外麵經常擺出副大老爺們的標準做派，可一旦到了家，媳婦就成為了壓在頭上的一座大山，有點小事就撒潑大罵，雖說劉成海急了也會和媳婦爭執大吵，可惜每次都會敗下陣來，第二天臉上就會多出幾道指甲抓痕，這種日子不算舒坦，至少劉成海不認為有自己的光棍生活舒服。

    “對了。”

    提到女人，又見劉成海選擇沉默，就好像重新想到了某件事情那樣，王老四放下鋤頭，和對方一起來到田邊，雙雙坐在樹蔭下，王老四隨手摸索，掏出盒幹巴巴的‘大前門’，待隨手扔給對方一根後，抽著劣質香煙，王老四這才轉變表情，用一副認真語氣對劉成海說道：“我說劉老弟啊，你今年也四十出頭了，難道你就沒想過……”

    後麵的話王老四沒說，但劉成海卻知道對方什意思，聞聽此言，劉成海依舊沉默，而王老四則察言觀色繼續說道：“正所謂人不可能種地種到死，誰都有老到幹不動活的時候，雖然你現在身強體壯，可咱也要為將來考慮吧？實在不行我讓你嫂子給你找找，看看能找個婆娘和你過日子不。”

    “哎！”

    王老四顯然是出於好意才提此事，然話音剛落，劉成海卻隨之歎氣，彈了彈煙灰，劉成海麵露苦澀搖頭說道：“老哥的好意我知道，可，可就咱這歲數，村誰家姑娘能看得上咱啊？”.

    “額，歲數的確大了點，咱們村待嫁的姑娘也不多，不過事在人為嘛，實在不行就找個寡婦，怎著也能湊合。”見劉成海唉聲歎氣，王老四趕忙提出見解，毫無疑問，其實自打親眼看到劉成海麵露苦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對方仍有想法，這家夥雖表麵老實巴交，實則心還是想著女人，很想找個婆娘結婚成家，其實也對，男人嘛，誰不是這樣呢？尤其是劉成海這種一輩子沒接觸過女人的光棍漢，估計早就有想法了，自己也不過出於鄰之間的好心罷了，王老四是這樣認為的，可讓他頓覺意外的是……

    “寡婦？”

    一聽對方把婚姻往寡婦那扯，對麵，劉成海竟直接眉頭緊鎖，繼而擺出幅不太滿意的表情，見狀，一直在察言觀色的王老四頓覺不爽，直接兩眼一瞪挑理斥道：“怎？咋一聽寡婦你就不樂意了？就你這條件你還想咋滴？都四十好幾的人了，連個媳婦都沒有，你難道不知道村人都是咋看你的？老爺們也就罷了，可村的老娘們卻整天聚在一起私下談論你，還有村的大姑娘和小媳婦又有哪個看到你不是繞路走？避嫌，避嫌啊，你整天這樣也不是辦法，還不如趕緊找個婆娘成家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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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如王老四上麵說的那樣，不同於因時代發展而早已人情冷漠的大型城鎮，鄉村尤其是偏遠且落後鄉村的人際關係明顯要親密很多，畢竟一個村滿打滿算也就這點人，大夥兒抬頭不見低頭見，一般而言，村民的關係往往熱絡，閑暇時聚集閑聊更是常態，但也正因如此，很多在城人看來毫無意義的小事就往往就能成為各家各戶的談論話題，作為村的唯一光棍漢，劉成海自然成為了眾多村女人的常見話題，就拿王老四的媳婦舉例，每當吃完飯，他媳婦總會出門和其他女人亂嚼舌頭，時而談及誰家媳婦，時而又談及誰家姑娘，可不管最初談論的是誰，最後的話題都總會扯到劉成海這個光棍漢身上，時間一久，劉成海自己倒是沒煩，可王老四卻是耳朵聽出了繭子，為了盡可能減少這群長舌女人的無聊話題，趁多數村民紛紛回家的機會，王老四找到劉成海，主動和對方談起人生大事，本以為自己的建議比較合理，不料對方竟不樂意？

    “我說你的條件到底是有多高？”

    “哎哎哎，老哥你誤會了，我，我啥時候說對寡婦不滿意了？”

    “啥時候？就你剛剛那副表情，傻子都能看出來好吧，實話告訴你，就你這條件，能找個寡婦就已經不錯了，你還真打算找個大姑娘啊？”

    此刻，靠坐在田間樹下，倆人正激烈爭辯，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叫淳樸人從不記仇，作為認識多年的老熟人，別看吵的激烈，實則卻沒人較真，待被王老四以老哥身份訓斥了幾句後，終於，確實年齡小點的劉成海選擇服軟，也不管自己樂不樂意了，忙掏出香煙遞了過去，直到嘴的‘哈德門’被劉成海親手點燃，深吸一口，王老四才擺出幅勉強原諒表情繼續說道：“呼！我說老弟啊，以你目前的年齡和條件，說實話，大姑娘基本是沒戲了，所以咱們就實事求是吧，如果你願意，我回去就給你嫂子說說，雖說她不是媒婆，可她那張嘴卻著實厲害，說不定還真能給你說成一個。”.

    見王老四話歸正題，許是感覺對方所言有理又或是已經認命，對麵，劉成海點了點頭了，可很快就好似重新想到了某個關鍵般眉頭一緊遲疑問道：“嫂子能說會道這我清楚，但問題是咱們村好像沒寡婦吧？別說寡婦了，就連離婚的都沒有啊？”

    劉成海皺著眉頭闡述事實，然王老四卻在聽罷此言後咧嘴笑道：“嘿嘿，巧了，你嫂子明天就要回鄰村娘家，等到了那邊我就讓她幫你看看，沒有倒也罷了，可若是真有，就憑你嫂子的那張嘴，我想應該沒啥問題，如果事情成了，到時你可要專門擺酒請客啊。”

    田間的閑聊在太陽西沉至山腳時宣告結束，而王老四也果然在劉成海的感謝下扛著鋤頭滿意離開，此刻，注視著王老四那道在夕陽下漸行漸遠的背影，劉成海站在樹下默然不語，是的，明明時間已至傍晚，天空也隱隱出現暗淡趨勢，但劉成海還是沒有轉身回村，轉而留在田間想著事情，目前就這樣在田間小路隨意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