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

    “我的五姑娘呀，您也不想想，若真不喜歡您來當這個媳婦，當初就在您與胡公子的流言滿天飛的時候，她直接拒了這門親事就得了，何必還為這親事到處張羅呢？既然讓您過了門，就是承認你這個兒媳的。隻不過，做人兒媳，確實也要有兒媳的樣。張老夫人可是出身在書香門第，自然是跟普通人家的公婆不一樣。自家娶來的媳婦，畢竟是要跟兒子過一輩子的人，她怎也要對你客氣點，不能總端著個婆婆樣在你麵前指手畫腳的，真把你凶走了，她兒子要去哪兒再娶這好的媳婦？所以呀她處處都讓著您。可是呀，姑娘您也太不識趣了，她一味地遷就忍讓您，可您也不能就這過了，以為什都不用幹了。時間長了，人家自然就憋了一肚子氣了，就隻好通過外人把話傳到您耳，看您懂不懂應該如何去做媳婦了。”

    丁安靜聽著林嫂這話就跟她母親說的差不多，嘟著小嘴不爽道“可不明說，我又怎懂？”

    林嫂笑道“若她真跟姑娘您這般直接說了，姑娘是真的能接受嗎？張老夫人也是真怕把你嚇跑了。畢竟你這個媳婦不是她挑來的，而是他兒子看中的人，做母親的當然害怕把兒子的姻緣搞砸了。”

    張慶之奇怪問道“這位…林嫂哦，您是怎知道人家老夫人怎想的？”

    “哎，這有啥好奇怪的？”林嫂雙手叉腰，昂首挺胸，自信道“我也是為人母的，我也是一個女人含辛茹苦地把兒子養大，怎會不知道張老夫人想什？若我兒子也娶了個他自個喜歡的媳婦回來，我也會這好生客氣地待她。不過若對方也是不諳世事，不懂侍奉人，那我也要變著法子去教她了，我也不想兒子的媳婦因為我而嚇跑了嘛。”

    “原來如此…”丁安靜與堇玥異口同聲地這說著。

    芙蓉奇怪看著堇玥“公主殿下…您怎說得好像自己也是嫁了人似的…”

    “胡說什…”堇玥忙解釋道“我也隻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婆媳關係，有少許感慨罷了。”

    林嫂笑道“從古至今，婆媳間的關係就是最複雜不過了，孰對孰錯，很多時候是無法理清。反正先跟你們這些未出嫁的姑娘說一說，心中好有個底了。這成親啊，就是要與別的一家人過一輩子的事，說簡單也不簡單，若你是愛屋及烏，有些事總得忍讓三分，這樣才能家和萬事興的。”

    丁安靜明白她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所以沒再哼聲了。

    林嫂看她似乎在想著自己的話，便轉向對芙蓉和春月打趣道“以後你們嫁人最好找個沒那複雜的夫家，若像丁家那樣的高門大戶，又有祖母又有婆母的，還有個嫂子，這複雜，怕以後你們都不知如何應對呢。”

    芙蓉卻笑道“我倒覺得丁家很好，老夫人和藹，丁夫人慈祥，甄娘子也好說話，我覺得若真能嫁過去，一大家子的，熱熱鬧鬧，我喜歡這樣。”

    春月怔住了，林嫂同樣詫異。之前林嫂聽說芙蓉與三公子要結親，本是一樁很好的喜事，可三公子遇難後，她覺得雖是可惜，但又慶幸芙蓉沒有嫁過去，否則就要守活寡，耽誤了她的大好年華。如今一聽到芙蓉這般說，她自然是困惑，便走到她身邊，細語道“芙蓉姑娘，難不成…你還想著嫁給三公子？”

    芙蓉理所當然地笑道“這當然！他答應會回來娶我的。”

    林嫂苦笑道“可是三公子他…已經不在呀…”

    芙蓉依舊篤定道“他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他會回來的。”

    麵對她的這份樂觀，其他人頓時無言以對了。

    明明昨晚才哭得死去活來，丁安逸是生是死，她自己心也有數，今兒個又這樣說…

    張慶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率先開口了“若三公子真那的不幸，已不在人世，那你還想著要嫁他嗎？即便是冥婚？”

    大家都嚇了一跳。堇玥瞪了他一眼，心想這個武癡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這種時候還提什冥婚？不安慰也就罷了，還來找事說？是活膩了嗎？

    林嫂忙扯了扯張慶之的衣袖，想提醒他，可張慶之卻毫不理會，隻盯著默不作聲的芙蓉，繼續問“若真死了，你就想這輩子守著個死人不成？”

    麵對他的逼問，芙蓉抬堅定地回答“對！就算是冥婚，我也會嫁他！守著他，到我死為止！”

    張慶之沒想到她會回答得如此堅決，心頭不禁一陣酸酸的，別過頭去不再看她那幾堅定不移的眼神，猶豫了好一會，才敢問出口“你就真那喜歡他？”

    “喜歡？”芙蓉一下愕然，她沒想到這個隻會打仗的家夥也會如此直白地問出這樣的問題。她想了一會，淡淡笑道“我不懂這樣是不是叫喜歡，可我隻知道，他是這世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願意娶我的人，若不嫁他，我還真想不到自己能嫁誰…”

    張慶之猛地回過頭來，方才黯淡無光的雙眼亮出了莫名的光彩，大聲道“嫁我！”

    “什？！”芙蓉奇怪看著他。

    連其他人都向他投來不解的目光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是什？

    看到大家的奇怪目光，張慶之才意識到剛剛自己有點激動，失言了，忙為自己解釋道“不…我意思是…我倆本就指腹為婚，你不知嫁誰，那就幹脆按照婚約嫁給我好了，反正我娘可喜歡你呢。”

    林嫂似乎看出什苗頭來，故意笑眯眯道“張都尉，即便是指腹為婚，可也隻是您娘老人家喜歡，大人您自個不喜歡的話不也是委屈自己嗎？”

    張慶之不假思索地脫口道“誰說我不喜歡？我也喜歡呀！”

    此話一出，大家先呆了一下，然後個個都掩嘴偷笑，把目光都集中在芙蓉身上。

    芙蓉覺得自己仿佛成了個笑柄，指著張慶之怒斥“張木瓜！我就知道當初你是存心沒替我取消這婚約！你果然是不安好心，說，你到底有何企圖？”

    反正話都說出口了，想收回去也不可能，張慶之就隻好來個幹脆了“我沒有企圖！隻是…隻是純粹想娶個心儀的姑娘罷了。反正你如今也嫁不成三公子，而我也…願意娶你，那你按照你親生父母的遺願嫁到咱們家，不是正合適嗎？”

    “不合適！”芙蓉二話不說就拒絕道“若我真嫁過去，難保有一日你會拉我上戰場的，我才不要呢！”

    “上戰場？”丁安靜和堇玥都蒙住了“這又是哪一出？”

    張慶之也是詫異道“你這話…怎說的？若成親，我豈會拉自己的娘子去上陣殺敵呢？我有那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