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便殿文華殿在左順門，內閣在文華殿南邊，司禮監在文華殿東邊。在文華殿越來越虛的時候，內閣與司禮監便形成了大明廟堂的二元核心，也是朝廷中最接近子的所在。

    但是在這段時間，內閣與司禮監便成了難兄難弟。新子登基，因為曆史原因，不敢也不願意信任現如今的司禮監和內閣。

    其實子的心思都明白，司禮監要等懷恩太監回來之後加以整頓，然後才可以信任；至於內閣，肯定要進行換血，讓東宮舊人成為內閣主導，然後才可以使用。

    上麵兩項改造工作完成之前，朝廷臨時核心是子和身邊的潛邸舊人，司禮監與內閣就先晾在一邊好了，暫且充當個收發室還是很合格的。

    內閣那邊承上啟下的事務性工作還是有不少，但司禮監這邊就明顯輕閑多了。如今掌印太監覃昌很知趣的稱病不出，基本不露麵，而其餘幾個太監在這非常時期不敢不來文書房，來了又沒事做，隻能閑聊了。

    掌印太監不在，別人地位相當誰也管不到誰，聊起來自然是沒上沒下的。今陳準、蕭敬、李榮、何文鼎等司禮監太監，就湊在了文書房中堂，南海北的開始侃。

    對了，還有另外一個司禮監秉筆太監汪直，坐在旁邊稍遠處，閉目養神，沒有與同僚們紮堆。汪太監在司禮監諸太監資曆最淺，但混了這三年，仍然隱隱受到排斥。每當在這種時候，總是略顯得孤立。

    一是汪直年紀太輕了。雖然太監這個行業不太講究年齡段，但是汪直這般二十出頭就成為司禮監秉筆太監。實在是讓一幹摸爬滾打數十年才得以上位的中老年大叔情何以堪。

    外朝方應物的名氣功勞那大，目前也隻不過是從五品（清流詞臣）而已，起複前更僅僅是六品。其實方應物這個速度已經算是很快了，翰林院品級最高的學士也才是正五品，可是跟汪直一比，簡直就成了蝸牛。

    二是司禮監太監大都是從在內書堂讀書，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可比擬為文官的翰林，雅號也叫內翰。學識上起碼也是進士水平。

    而汪直則是野路子，從一開始走的是佞幸路線，在內書堂露過幾次麵也都是混日子來的，在其他司禮監太監眼當然是另類了。

    三是人人皆知汪直出自萬貴妃宮，如今萬貴妃薨了，先皇崩了，汪直就等於是靠山全部消失，還能撐幾都是個未知數。和汪直走的太近，也許會受到牽連。

    忽然有太監站在中堂門檻外。叫道：“皇爺那邊遣人來傳諭了！”

    但諸太監並沒有太在意，估計是有什聖旨從他們這走個形式，需要通過他們向外朝官員宣布。最近不少這樣的旨意，沒什可驚訝的。

    然後便見有人進了院子。高聲叫道：“傳旨！召汪直麵聖！”

    懶洋洋的諸太監這才猛然驚醒過來，紛紛麵麵相覷，子這次來傳諭。竟然不是收發聖旨，而是召見太監！

    放在從前不稀奇。但這次可是當今子登基後，第一次在朝會之外的場合。單獨召見司禮監太監！沒錯，是第一次，誰能不驚？

    不過怎會是汪直？汪直有什特殊之處？為什第一個召見的是汪直？隨即諸太監不約而同的想道，大概汪直要倒黴了，召見之後，可能就是九雷霆。

    以汪直的出身，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但是當諸太監把目光轉向傳旨之人時，卻又迷惑了。這個人都認得，乃是最近很得用的新貴方應物。

    司禮監太監對宮中事情都是異常熟悉的，這樣簡單的一道旨意，居然要勞動方應物親自來跑腿，是很不同尋常的表現。

    一個文臣向太監傳旨，還不夠詭異的？既然不同尋常，那就明此事不像他們想的那樣簡單。難道不是處置汪直，而是別的什？

    汪直麵無表情的穿過同僚，來到中堂門外。方應物有意笑了笑，“汪太監走罷，不要讓陛下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