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雪歸春正文卷第二百四十九章傷藥晉忻言最後還是沒能住進謝淮安的宅子。
倒不是因為謝淮安趕回去阻攔的緣故,隻鄧霜微微皺了下眉頭,他便理所當然的退卻了。
若是不論前程往事,隻看今朝,他倒當得是真心實意。
秋日重陽,本是登高遠眺之時,偏偏莫城之外並無供人遠眺的山峰。
登高之處卻也隻能選在城中的酒樓,點兩三個京都常見的菜色,並一壺重陽酒,足以遙望故鄉,遠懷親人。
謝淮安度量著阿蘅獨自在陌生城鎮之中,又恰好碰了合該與親人團聚的節日,為了不讓阿蘅感到孤單,他覺得自己應該去陪一陪他的。
邊關的酒樓內的裝飾也是一樣粗獷,包廂中明明已經坐了人,卻還是顯得格外的空曠。
阿蘅看向對麵的謝淮安:“你今日恰好趕了沐休,都不需要陪著你舅舅的嗎?”
就連鄧霜都陪著鄧傲去了隔壁的包廂,哪怕失去了部分的記憶,碰了重陽節時,他們也都聚到了一起。
而不是跟在她這個孤家寡人的身旁。
謝淮安笑笑:“舅舅他便是到了重陽節這樣的日子,也還有許多事情要忙,與其讓我等在家中,同他吃一頓不知滋味的飯,倒不如高高興興的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而且舅舅他也不需要我陪著呢!”
當初在京都的時候,樊澤語就很不喜歡中秋與重陽這一類的節日,每次謝夫人差人請他入府,他總會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拒絕。常年養下來的習慣,就算是從京都換到了邊關,也還是改不了的。
“說起來,我是真的沒想到阿蘅會到莫城來,叔叔他們怎能放心……”
謝淮安想著自己獨自往邊關來時,一路經曆了多少艱難險阻,再看看明顯瘦了許多的阿蘅,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憐惜。
想來阿蘅這一路以來,肯定也是受了苦。
事情已經被解決的時候,再來說馬後炮之類的話,不止是聽去的人,就連說出口的人,心中也會很不是滋味。
阿蘅停頓了一小會兒,低頭抿了口菊花茶:“我先前做了個夢,夢到冬日的邊關出現了叛亂,關外的蠻族趁著城人手足無力的時候,試圖攻城。”
滿城喋血的場景,她並未親眼所見,自邊關遠道而來的戰報也隻說舉全城之力以抗敵,蠻族退居關外,城中之人十不餘一。
不管是手無寸鐵的百姓,還是身居高位的將士,最後留下來的都是死逃生的人。
關於阿蘅對未來之事的預見,謝淮安並不清楚其中的緣由,但知道隻要是阿蘅口中說出來的結論,必然是沒有摻謊的可能。
換而言之,邊關確實極有可能生出一場叛亂,且讓外族人有機會借此叛亂,對邊關下手。
“誰知在來到莫城的時候,正好就趕你們封城查找叛徒,倒是與我夢中所見的場景並不一樣。”阿蘅抬頭對謝淮安笑了笑,“你們早早的就抓住了叛徒,那場叛亂應該就不會再發生了吧!”
當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謝淮安沉默了片刻。
先前樊澤語大費周章的封城抓叛徒的時候,他也曾像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一般,覺得舅舅過於勞師動眾了些。
卻未曾想過那些叛徒會給邊關帶來多大的危害。
聽著阿蘅訴說自己的夢境,他的眼前仿佛真實的出現了阿蘅夢境之中的場景,就連鼻尖也彌漫著鮮血的氣息,真實的讓他有些害怕。
阿蘅還沒有想好要怎往下說,就發現包廂中多出了一股子血腥味。
抬頭看去時,隻見謝淮安攥緊了手中的茶盞,碎裂的瓷片仍舊被他握在手中,茶水混著血水滴落在桌麵,頃刻間就匯聚成了小小一灘水跡。
她連忙起身前去,小心的將謝淮安手中的瓷片取了出來,她沒有隨身帶藥包的習慣,看謝淮安的樣子,也不像是帶有傷藥的人,隻能先用帕子擦去他傷口附近的髒汙,再出門讓守在外麵的侍衛去買藥。
出門在外,自然沒有人敢讓阿蘅一個人獨處的。
酒樓的隔音環境算不好,隔壁包廂的鄧霜隱隱約約的就聽見了阿蘅的聲音,沒能聽清具體的話,隻隱約聽見血與藥二字。
情況未明,但隻血與藥二字就足以讓人產生非常不好的聯想。
鄧霜看著對麵不請自來的晉忻言,在看向他旁邊始終捂著臉的鄧傲,忽的站起了身。
“阿蘅那邊好像出了事,我過去看看。既然你找鄧傲有事,那你們就先聊一會兒,我過會兒再回來。”
本來是兩個人的家宴,莫名其妙的就多出了一個人,還是從前與她有過關聯,如今正在朝著斷絕來往的方向發展的人,三人之間的交流一度陷入了凝滯之中。
晉忻言是借口找鄧傲有事才得以進了包廂的門,鄧傲因為對方的身份和隱隱之間的威脅,不好一口回絕對方,隻能任由他反客為主的招呼著鄧霜。
索性這樣的時間持續的並不長,鄧霜很快就借口隔壁有事,走了出去。
鄧傲看著在鄧霜出門之後,瞬間露出不甘心的神色的晉忻言,忍不住勸他:“你貴為樂王,是當今最信任的弟弟,想要什樣的女子都可以,何必執著與欺霜一人呢?”
“既然早前你已經決定放棄了欺霜,那為何不幹脆放棄的更徹底呢?”
但凡是皇室中人,哪個能沒有一根傲骨呢!
看著晉忻言在鄧霜麵前步步退讓,仿佛沒了鄧霜就會失去性命一般,鄧傲著實不能理解他的這份心意,反而開始更加警惕。
真心能值幾多錢?
再多的真心也不足以讓晉忻言如此低聲下氣。
然而他卻能將自己的態度放得如此之低,可想而知他暗中的謀劃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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