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魏無羨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立即漲紅了臉,把頭埋進衣領裝鵪鶉。
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以趙寧的身份,無論是趙氏公子還是都尉府總旗,都不必跟江湖人客氣,但他還是很快站了起來,跟進門的一品樓二當家,人稱扈二娘的女人見禮。
蘇葉青到底是年少了些,就算吃苦多曆練足早當家,以她目前的年齡修為,也頂多管管眼下這座茶樓,涉及到十萬金、淨水滌生和將門趙氏的大事,一品樓怎都得派個真正管事的人出來。
趙寧知道扈二娘的份量,對方打理著一品樓上上下下所有大事,她來了就跟一品樓大當家親至沒什區別。從某種意義上說,還比一品樓大當家親自來更好,因為後者並不太會管事,而且脾性怪異。
扈二娘笑吟吟的在一旁落座,一麵讓蘇葉青重新煮茶,一麵不著痕跡的打量趙寧,話沒說上兩句,勾人的眼神卻已經試探了趙寧好幾次。
跟蘇葉青這個二八年華的小姑娘不同,本名扈紅練的扈二娘,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早就老於世故,精明練達,尤以善於洞悉人心著稱於一品樓,是被所有人敬重的智囊。
在大齊境內,世家貴族把持權柄,掌控各種修煉資源與生存資源,朝廷力量大於一切,江湖勢力不過是地下、邊緣存在罷了,遊走在黑暗中,並無抗衡百年大族、千年世家之力。
不過相比於尋常世家,一品樓這種江湖上的龐然大物,也有自己的特長與獨到之處,在某些地方上的影響力也不弱。
但對上把持著大都督府,獨立坐鎮雁門關的將門第一勳貴趙氏,一品樓無論如何也沒有拿捏姿態的底氣與資本。
所以扈紅練對趙寧很客氣,尤其是在對方今日幫了一品樓大忙的情況下。縱使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扈紅練依然心存感激。
一品樓的人重情重義,對自己兄弟看得很重,不獨蘇葉青恩怨分明。
此刻麵對趙寧這個趙氏家主繼承人,扈紅練心情有些複雜,一方麵,她自然不會無禮,另一方麵,要她發自內心敬畏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郎,處處表現得謙卑,那也太侮辱她這些年風雨的拚殺奮鬥了。
故而扈紅練在進門之前,就打定了主意,無論趙寧要求什,都得保持底線。
一品樓剛剛折了幾個元神境,還有幾個重傷的,目前很是虛弱,經不起太大的折騰,否則就有覆滅之憂。
至於淨水滌生的恩,自然不能不報,大不了自己這條命給趙寧,做牛做馬也成,但決不能讓一品樓被趙氏當刀子使,去對付趙氏的政敵,做力所不能及的事,害了所有兄弟姐妹。
有了這個底線,扈紅練心就敞亮許多,趙寧畢竟是個少年郎,血氣方剛的,自己又是大美人,早年間憑著三分姿色,花言巧語,逢場作戲,周旋於大人物之間,也沒少左右逢源,眼下要征服一介紈算什?
一旦魅惑了對方心智,倒不是說要害他,隻要能讓一品樓攀上趙氏這棵大樹,那白衣會與蒼鷹幫,也就不足為慮,可以讓一品樓安然渡過眼下被人暗算,高手虛弱產生的危機。
隻要兄弟姐妹們能夠無恙,自己這副殘軀又算得了什,往後大家再供趙氏驅使一二三四,報答這份恩情也就是了。
念及於此,扈紅練眼波流轉,輕聲微笑,湊近了趙寧兩分,吐氣如蘭的膩聲道:“趙公子生得一表人才,風流個儻,今日對我等又如此厚恩,但凡能報答趙公子一二,奴家水火,隻要趙公子一句話,也是去得的。”
扈紅練眉眼如霧,湊過來的時候,一番話說得滑膩動人,神態卻偏又認真,透著幾分端莊之意。
趙寧還沒什表示,偷看扈紅練的魏無羨,已經是虎軀一震,連忙捂住了鼻子,就算這樣,也止不住鼻血從指縫間流出,慌張得又低下頭去。
沒片刻,顧不得自己的淒慘模樣,他又忍不住偷瞅扈紅練。
趙寧心下無奈,因為知根知底,也就省了試探的功夫,直接道:“昨夜飛雪樓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大致情況,相信扈二娘也清楚,如今白衣會聯合了蒼鷹幫,有意侵奪一品樓的地盤,不知一品樓可有把握應對?”
聞聽此言,扈紅練心頭一驚。
昨夜一品樓派人去飛雪樓,跟白衣會的人談判,是迫於對方最近給的壓力,和展現出來的不凡底蘊,有意退一步跟對方和解。
飛雪樓是蒼鷹幫的地盤,在此之前,蒼鷹幫對一品樓跟白衣會的爭鬥,一向是兩不相幫,要不然一品樓也不會派人赴會,沒想到的是,昨夜雙方談判之時,白衣會跟蒼鷹幫的高手,忽然一起向一品樓的人發難!
要不是去談判的三弟修為戰力不凡,自己又在外圍接應,說不定去的人都回不來,屆時,一品樓哪還有在燕平城立足的力量?
可自己也是在昨夜之事後,才得知蒼鷹幫跟白衣會聯合,趙寧是怎知道這個情況的,而且看他氣定神閑的樣子,好似是早就看出了端倪?
趙寧對江湖事,是怎比自己這個局中人還了解的?
這就是將門第一勳貴世家的底蘊實力嗎?
扈紅練不敢大意,收起了兩分對趙寧的輕視,“趙公子好像對燕平城的江湖事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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