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帶著玉娘、劉新誠一幹人等來到了京兆府。在大門前的石階下,他抬頭看向“京兆府”那塊巨大匾額,就像看到了金戈鐵馬、雲波詭譎的戰場。
事情總是需要一個開始。
在這場扳倒劉氏的大戲中,無論是趙寧還是趙氏,都無法置身事外,劉氏門第世家的地位注定了,僅靠一些低層百姓苦主——哪怕這些苦主成百上千,與京兆府的幾名寒門官員——哪怕唐興與周俊臣簡在帝心,也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達到目的的。
而跟劉氏已經“全麵開戰”的趙氏,正應該也必須走上台前,來為所有受劉氏欺壓、與劉氏為敵的人出頭。這當然不是為了別人,從現實意義上說,扳倒劉氏是為趙氏自己。
京兆府大門處的府衛們,看到趙寧一行人氣勢洶洶的走來,都是麵麵相覷。
因為趙寧和魏無羨今天休沐,就都沒有穿官服,以他倆剛入仕的資曆和影響力,也還沒到能讓京兆府尋常衙役都認識的地步。
讓府衛們奇怪的,是趙寧等人的隊伍構成,在他跟魏無羨身後,趙氏、魏氏修行者押著一批人,有仆役也有富家子弟,其中還有人拉著一輛板車,上麵蓋著草席,車旁跟著的一個婦人姿色豔美卻形容憔悴。
在此之外,還有好些個百姓跟著,明顯是迫切希望看好戲的樣子,現在都圍再京兆府大門前,一時堵塞了大半街麵,引得更多行人側目張望,眼中都有好奇之色和看熱鬧的淡淡喜悅。
府衛小頭領眉眼一沉,京兆府衙門大門前,豈容閑散人等聚集,趙寧等人雖然是富家公子裝扮,但京兆府可不是紈們能胡來的地方。
小頭領當下上前一步,一手按刀一手指著眾人,熟門熟路的大聲斥:
“站住!誰允許你們過來的?你們這多人亂哄哄的想幹什?也不看看這是什地方!京兆府重地,也是你們這種人能隨意靠近的?!都給我閃開!妨礙了衙門秩序,引起官老爺們不滿,你們負的起責任嗎?!趕緊散開,再慢一步,休怪本官刀鞘不長眼!”
府衛小頭領並沒有汙言穢語,也不曾明目張膽罵誰,但他頤指氣使、聲色俱厲的模樣,卻透著一股再囂張不過的跋扈氣,充滿上層權力人物對平民螻蟻的優越感,不知道的哪會當他是個門子,還以為他就是京兆尹。
魏無羨看了趙寧一眼,後者點點頭,他便嘿然獰笑一聲,大步跨上台階。
府衛小頭領見魏無羨無視他的警告,還敢上前來,分明時不把他放在眼,頓時惱羞成怒。
惱羞成怒是個很有說法的反應,真正大人物被觸犯後的憤怒,是一種看對方如看傻子的不屑,而不會有“羞”這個成分,有這個因素的憤怒,本身就表明發怒者有自卑情緒,地位不高卻喜歡狗仗人勢、仗勢欺人,被人無視後自然自卑情緒爆發,為了遮掩自卑,表現出來就是憤怒,莫名火大的憤怒。
府衛小頭領探手就去抓魏無羨的衣領,麵紅耳赤唾沫四濺:“你聾了不成?本官的話你沒聽見?!**還不站住,找死……”
死字出口,府衛的手沒揪住魏無羨的衣領,剛抓到後者的肩膀,就被魏無羨按住手腕,反手一扭。他的動作極為剛猛,力道十足,府衛驟然吃痛,隻覺得腕骨都裂了,哪經受得住,額頭冷汗當即冒了出來,慘叫一聲半跪在地。
“不長眼的東西,也不看看我是誰,自取其辱!”魏無羨不屑的冷哼一聲,這才掏出一塊腰牌,隨手丟給了想要撲上來的其他府衛。
府衛們接過魏無羨的腰牌一看,不禁神色一僵,這是正七品的官牌樣式,正麵是都尉府的銘文,背麵則是都頭魏的字樣。
“原來是魏大人,卑職等冒犯了,恕罪恕罪!”根本沒有官品的府衛,立即躬身雙手將腰牌送回,臉上再也沒有麵對普通百姓時的天王老子樣,滿是對真正朝廷命官的敬畏。
在平民麵前,哪怕是麵對富家子弟,他們也能靠著身後的京兆府,人模狗樣的作威作福,但是麵對官員時,他們就隻有看門小卒的身份,隻能點頭哈腰。而在朝廷命官眼,他們跟低層百姓也沒什區別。
京兆府跟都尉府雖然關係不好,但他這種小卒子,還沒有摻和衙門之爭的資格,若無京兆府要員帶領,他們連犬吠都不敢。
魏無羨一腳將斷手的府衛小頭領踢開,自己走到鳴冤鼓前,拿起鼓槌,重重敲了下去。
聚集在衙門前的圍觀百姓們,眼看著剛剛指著他們的鼻子六,神氣得不行的官差,眨眼間就被打得斷了手,疼得抱著手腕汗如雨下,狼狽不堪,都露出大快人心的滿足笑容,比喝了一壺酒還興奮,好似這個府衛是被他們親手教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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