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燕等人轉移去宰相府附近的過程,並不順利。
他們的地道,雖然能讓他們脫離危險地帶,並通過半路摧毀一些通道,來最大限度阻截追兵,但畢竟範圍有限,並不可能做到連接半個燕平城。
所以他們隻能從地麵趕往宰相府。宰相府當然是位處中樞地帶,不可能建在邊緣靠近城牆的地方,故而他們要走得路並不短。
城中已經湧入數萬禁軍,還有都尉府府兵封鎖街道,蕭燕等人每走一步都得小心謹慎。
街道上到處都是禁軍將士、都尉府府兵,視野稍微開闊的高處,無論屋頂還是角樓,都有禦氣境修行者四處掃視,彼此之間幾乎沒有死角。
雖然有兩名王極境護衛,蕭燕成功避過了很多險境,但黑白兩位老者,也不敢明目張膽展露氣息,免得被燕平城的王極境高手——趙玄極等人察覺。
好在三個人的目標並不大,他們穿過好幾個坊區,終於是靠近了宰相府所在。
也就是在這時,他們必須穿過朱雀大街——貫穿燕平城南北的中央大街,也即是所謂的皇城大街,十分寬闊不說,上麵的禁軍也最多。
三步一一崗,隔著不遠的距離,還有百人規模的甲士,隨時準備支援各處。根本沒有空隙。
不僅如此,更有許多名元神境強者,在街道兩側的屋頂上,蒼鷹一樣巡視各處,其中不乏元神境中期、後期的高手。
最為可怖的是,燕平城那些個王極境強者的氣息,也不斷從朱雀大街上掃過。
火把連接成長龍長河的大街,是真正的龍潭虎穴。
過了這條大街,宰相府便近在眼前,那是生門,過不了這條大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那是真正的死境。
是楚河漢界,也是陰陽相隔。
要趟過這條河,並不容易。
不,幾乎是不可能。
三人停在街角的陰影,迅速打量街道的情況,麵色劇烈變幻。
霎時間,白眉老者與黑眉老者相視一眼。隻是一次目光交集,這兩位打小並肩作戰的生死之交,就讀懂了對方的心思。
這其實也不難懂。
在眼下這種情況下,要成功橫跨這條街,隻有一個選擇。
“我去!”白眉老者目光決然,丟下這句話,就要從原地躍起。
黑眉老者一把拉住了他,麵色如鐵,不容拒絕:“在代州城,你已經斷後過一次,這回,說什也該輪到我了!”
白眉老者低吼道:“為了殿下,為了天元王庭的榮耀,我就算是死一百次,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從跟隨殿下來燕平城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黑眉老者淡然一笑,“正好,我也是這般想法。
“照顧好殿下,一定要把殿下帶回王庭,否則我的魂魄都不會安寧!也代我向可汗請罪,替我稟明可汗,來世我還做他的馬前卒......
“最後,記得告訴我的兒子,我會在長生天的身邊看著他,等著他跟隨大軍殺進燕平城的那一刻!”
話音未落,不等雙目通紅的白眉老者再說什,黑眉老者已經消失在原地。
“不,黑老!回來......”一向麵容清冷的蕭燕,此刻雙目已經蓄滿淚水,她朝黑眉離開的地方伸出手,卻沒有能夠攔住對方。
她知道黑眉老者要去做什,也知道對方會麵對什,更加明白這是眼下唯一的辦法,但眼睜睜看著打小陪在自己身邊的長輩赴死,她怎都無法接受。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下一刻,黑眉老者的身影,已經在向宰相府的反方向急衝。
他沒有故意製造什動靜,更不曾進攻任何禁軍將士,隻是運足修為之力,做出一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燕平城衝出去的架勢。
幾乎是同時,一道雷鳴般的聲音,在燕平城半空炸響,“賊子哪走!”
瞬息間,數道王極境強者的氣息,緊追黑眉老者而去,更有大群元神境高手,大雁一般從各處跟著飛躍而出。
朱雀大街上的禁軍將士,在各自將校的呼喝下,有很大一部分都朝著黑眉老者離開的方向追去。
眼看著黑眉老者,就像是一條被鯊群追逐的遊魚,帶著身後無數追兵直奔城牆,蕭燕的眼淚終於是忍不住,奪眶而出。
長這大,她從未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覺得自己是那無能,那弱小。
白眉老者看準一個空檔,拖著蕭燕衝過朱雀大街,隱入了重重屋舍之中。
......
聽竹苑。
趙玉潔看到了夜空中升起的煙火信號。
今夜的燕平城沸反盈天,喧囂聲之大,遠非之前都尉府攻滅白衣會、蒼鷹幫時可比,各種煙火信號不斷升空。
有的是都尉府在協調各處兵力,或分散追擊或圍追堵截對手,有的屬於蕭燕麾下,傳達著各自分散突圍、隱蔽、蟄伏的命令,還有的屬於將門亦或是禁軍。
更有屬於趙玉潔的“深淵”的。
在各種此起彼伏的煙火信號中,趙玉潔看到了那個不一般的蓮花狀橘色信號。那是“深淵”發出的,代表行動無法繼續進行的意思。
其實不用“深淵”發信號,趙玉潔也知道,她今夜布置的行動,已經無法如期進行。在禁軍湧入城池的那一刻,她就敏銳的察覺到事情不對了。
禁軍入城,必然是城中有大事。
而且隻有獲得皇帝首肯,賜下調兵虎符,大都督府才能下達這個命令。
既然是趙玄極坐鎮的大都督府的命令,那就說明蕭燕今夜的行動,已經隻有失敗這一種可能。
那一瞬間,趙玉潔手腳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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