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太子蒙赤去見天元可汗的時候,右賢王察拉罕與公主蕭燕,因為沒有得到傳訊,隻能在太子的大帳等待。
蒙赤這一去,時間比兩人預想的要久得多,久到兩人已經坐不住,一起出了大帳,甚至打算去王帳外看看。
但就在這時,午後晴朗的天空,忽有霹靂驚雷,聲聲炸響。
旋即雲海浮現,龍鳳遊走,從四麵八方向王帳上空匯聚,速度之快,幾乎是眨眼之間,然而各種形狀的流雲又層次清晰,半點兒也不突兀。
下一瞬,雄偉的王帳蒼穹上,有紫氣如柱,直衝鬥牛,擊入雲海中央,攪動萬千異象。先是浩瀚漩渦出現,深不見底,神秘莫測,而後天空層雲悉數化紫。
整個王庭,都籠罩於紫光之中,好似被紫焰焚燒,百映紅,千如霧。
部族的天元族人,無論是達官顯貴、高手強者,還是平民百姓、商賈走卒,無不走出大帳,朝著王庭的方向,滿麵敬畏、虔誠的拜倒在地。
蕭燕跟右賢王都是心頭一震,連忙同時下拜。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天元可汗在施展無上修為。
在天元部族,現有的每個修行者,修煉的都是天元可汗創造的功法,雖然層次各有不同,但精義一脈相承。
作為這門功法金字塔頂尖的存在,天元可汗施展無上修為,立即引起眾修行者氣神共鳴,其最顯著的表現,就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在場無數人中,隻有寥寥幾個,敢抬頭仰望天穹異象。
無邊無際的紫氣中,龍飛鳳舞,鷹翔魚躍,虎嘯狼嚎,星羅棋布,或奔走,或展翅,或跪伏,栩栩如生,而它們俱都麵朝中心紫氣最盛的漩渦。
就在這時,接天連地的紫氣光柱中,忽有一顆珍珠般的血色琥珀,從王帳逆勢而上,紅得光芒奪目、攝人心魄。
隨著紅得如要滴血的血色氤氳的珍珠,瞬息間飛入不斷旋轉,好似要鑿穿蒼穹,溝通天外世界的深邃漩渦中,整個漩渦頓時血光如海,席卷萬物。
陡然間,漩渦深處,一道猶如展開的聖旨的文書,羽毛般悠然下落。
它是那樣的氣勢磅、刺眼奪目,兀一出現,便讓圍繞漩渦的萬千異象相形見絀、黯然無光。
“血紫天書!”
右賢王心神劇震,麵容複雜難以言說,有熾熱的崇拜,也有衷心的畏懼,還有些許擔憂,幾點羞憤。
蕭燕更是身軀發顫。
作為天元王庭之中,天元可汗之下,昔日四位最尊貴的人之一,她很清楚“血紫天書”是什,也明白此時此刻的天元可汗,施展這個法門意味著什。
一望無際的王庭,以頭觸地的普通牧人,禁不住開始身體顫抖,好似感受到了神明威壓。
修為高強抬頭望見這一幕的達官顯貴,則是雙眸瞪大,滿麵驚駭,充滿對強大力量的畏懼,也飽含對天元可汗的臣服。
飄揚如雪花的天書,順著紫色光柱,在極短的時間內落入了王帳。
而後,幽深浩瀚的漩渦漸漸消失,萬千異形盡皆消散,天空徐徐恢複清明,王庭中的琥珀血光也寸寸不見。
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蕭燕卻遲遲沒有起身。
她咬破了嘴唇,鮮血順著白皙的下顎滑落,卻恍然未覺。
右賢王也是麵容凝重,眼神肅殺,他看了看蕭燕,一言不發。
一個關心的字眼都沒有說。
不知過了多久,在王庭秩序已經完全恢複正常,族人們熱切、振奮的談論剛才的天地異象,跟天元可汗的強大無雙時,蒙赤回到了大帳。
他麵色鐵青。
坐到主座上便一言不發。
右賢王跟蕭燕都沒有開口詢問什。
雖然他們很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良久,蒙赤總算是穩住了心神,撫平了雜亂的心緒,這才看著右賢王跟蕭燕,一字字道:“王庭沒有南朝的奸細!”
右賢王跟蕭燕同時一愣。
王庭如果真的沒有奸細,趙寧又是怎知道契丹部、天元部要進攻達旦部的?如果他不知道這個消息,在小葉部安排的那場戲又怎解釋?
蕭燕跟察拉罕內心都是翻江倒海。
但他們沒有任何質疑的意思。
因為答案是天元可汗,以耗費自身精血為代價,用“血紫天書”推算出來的,絕對不會錯。
蕭燕陷入沉思,察拉罕想了想,澀聲道:
“如此說來,趙寧那小子,在小葉部鬧騰那一場時,根本就不清楚我們的戰爭布置,也不知道契丹部要進攻達旦部!
“他讓自己的人,以契丹軍隊的名義襲擊自己,就是為了製造契丹軍進攻雁門軍這個噱頭,讓雁門軍可以堂而皇之出兵征伐草原!
“同時,他還算計了達旦太子,把達旦部也拉下了水!
“說到底,這是燕平城之事後,趙氏跟其他的南朝將門,對草原已經有了必戰之心,不擇手段也要挑起戰爭!
“我們之前還以為趙寧這小子智謀深遠,行事周密果斷,原來在這件事上,他不過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可恨!”
說著,他麵色不善的瞥了蕭燕一眼。
蕭燕在燕平城多年,竟然沒有事先想清楚這一點,可謂無能。
王庭有奸細的消息,是蕭燕帶回來的,最終卻證明子虛烏有,而王庭為此卻付出了不小代價。
且不說之前探查此人引起的混亂,這回天元可汗實戰“血紫天書”秘法,耗費的精元就是個大問題。
蕭燕沉著臉沒有說話。
蒙赤再是對蕭燕兄妹情深,現在看她的眼神,也沒了多少善意,惱火、責備之色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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