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穀前,雁門軍大陣後,被火把簇擁、照得通亮的望樓上,趙玄極聽到了白風口的巨大動靜。
一軍潰敗慘嚎不斷,一軍追擊喊殺不絕,兩種聲音都是震天動地,如雷入耳。
“真的取勝了?”
趙玄極的目光早已離開黑石穀,緊緊注視白風口方向,要不是他還需要坐鎮中軍,遙遙製衡察拉罕,此刻定已親自進入白風口,一探究竟。
趙寧的計劃,他都是知道的。一千禦氣境以上修行者,手持鳳鳴山地圖,在大軍開始進攻鳳鳴山時,就已經在崇山峻嶺中跋涉,晝伏夜行,隱蔽靠近。
荒山中沒有路,普通甲士自然無法行進,禦氣境以上修行者就沒問題。
這支隊伍戰力如何,趙玄極心知肚明。縱然是正麵陣戰,數千人的戰陣也是輕易可破。
若是時機恰當、位置合適,有環境優勢,驟然突襲,以神兵天降之姿出擊,哪怕是萬人的軍陣,他們也能鑿穿。
但趙玄極對白風口的戰況,一直頗為擔憂,心中並無必勝把握。
一方麵,這一千修行者是突擊北胡軍腹心,哪怕一時得手,也會遭受重重圍攻,能堅持多久是個問題;
另一方麵,白風口越是麵的位置,就越是不合適大軍作戰,趙寧要率隊及時穿透北胡軍人群支援過去,也是困難重重。
一千禦氣境以上修行者,手持紫晶石符弓,要占據北胡大軍腹心主陣山頭,引起北胡軍大規模混亂,這並不難。
但麵對百戰精銳天元軍,要獲得最後的勝利,仍是分外不易。
在趙玄極的注視下,一名元神境高手,從白風口飛躍而出,跨上關前的一匹戰馬,踩著黃塵飛速而至,臨了滾落馬鞍,上前來報:
“報!大都督,我軍已奪下北胡軍主陣,公子寧率軍成功打通通道,北胡軍大潰,各部正尾隨追殺,整個白風口區域,已經落入我軍手中!”
如聞天籟,趙玄極眼前一亮,先是有片刻沉靜,旋即便仰天爆發出雷鳴般的笑聲,“好,好,好!”
他大袖一甩,昂然下令:“傳令三軍:白風口已破,全軍大勝之機已經到來,各部全力出擊!”
傳令軍使同樣是激動不已,抱拳大聲應諾:“末將領命!”
......
“大王,白風口已被攻破,各部正在潰敗,左翼大將懇求支援!”
一名渾身是血的千夫長剛剛說完這話,就被盛怒的察拉罕揪起衣領,提到鼻子前破口大罵:
“混賬!飯桶!左翼大軍坐守險要地形,彼處根本不利於大軍展開作戰,你們竟然會輸?!你們怎會輸?!”
察拉罕現在的位置,能夠看到白風口關城,但白風口內部戰場就瞧不見,一應情況都需要白風口內的大軍稟報。
千夫長不敢看察拉罕通紅的雙眼,低著頭斷斷續續道:
“那......那股禦氣境以上的修行者,攻占主陣山頭時,趙寧親率雁門軍精銳,長驅直入,他的戰力太強,我們的戰士未能擋住......
“最終,趙寧殺穿了混亂的人群,在我們奪回將旗前,攻到主陣山頭,接應到了已經快被我們殲滅的那群修行者......
“其餘雁門軍又在漫山遍野,源源不斷尾隨追殺我們,全軍由是士氣崩潰,爭相逃竄,左翼大將.......實在是阻止不了......”
察拉罕怒不可遏,一腳將千夫長踹飛,“滾!”
千夫長固然吐血飛了出去,察拉罕自己的臉色也是陣青陣白扭曲到一起,麵容猙獰可怖,好似已經從人變成了惡鬼。
白音同樣是麵色灰敗,如喪考妣,雙目無神的呢喃:“怎會這樣,怎會這樣,我軍怎可能會敗?這,這可如何是好?”
就算是謀主,此時也是六神無主,驚慌失措,完全沒了主意,隻能把目光投向右賢王。
隻見察拉罕身體晃了晃,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指著白風口的方向,飽含屈辱、仇恨的大吼:
“趙寧,趙寧!你這豎子,你這混賬!可恨,可恨!本王.......跟你誓不兩立!此生若不能親手取下你的首級,本王......誓不為人!”
說完這番話,察拉罕晃動的身體後退兩步,陡然張開嘴,噴出一大口鮮血。
白音大驚失色,連忙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察拉罕,悲呼道:“大王!”
“早該殺了他......本王早該親自出手,殺了他的!”察拉罕死死抓住白音的胳膊,眼中滿是悔恨之意,看他的樣子,好像恨不得將趙寧生吞活剝。
白音張了張嘴,卻是苦澀難言。
如果戰事還能重來,作為察拉罕的謀主,他就算是自己戰死,也會讓趙寧身首異處。可現在木已成舟,說這些還有什用?
白風口丟失,雁門軍就能從內部殺到黑石穀背後來!
他們的預備兵力,可以到達白風口跟黑石穀,雁門軍當然也可以順著這條路線,從白風口殺到黑石穀。
屆時黑石穀的大軍,被兩麵夾擊,身在山嶺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連突圍都是空談,除了高手強者,餘者隻怕會被全數殲滅!
“退!全軍撤退!快退!”
縱有萬千屈辱、不願,察拉罕也隻能咬著牙下達這個命令。這話出口,就意味著他承認戰敗,也標誌著鳳鳴山之戰,最終以雁門軍大勝而結束。
軍令下達,黑石穀內的北胡軍,開始交相掩護,從一座座山包有序撤退。
他們麵前的雁門軍,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在後麵不斷追殺,收割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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