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餘生太長

    三年後，臨城一座村莊，大雪封山，路也不是很好走。

    隔壁家的胡婆婆拿了紅色的剪紙過來，上頭一個抱著錦鯉的胖娃娃，格外好看。

    “慕，這大過年的，家還得裝扮喜慶一些。”胡婆婆笑著替她貼上窗紙。

    池慕笑笑，搓了搓凍得冷涼的手，她笑著道：“弄那些我也看不到。”

    “你這孩子，心有明鏡知道嗎？”胡婆婆皺著眉頭，嗔了一句，三年前，這姑娘進了村，是要尋一處安靜的院子買下來。

    錦堂村這邊民風淳樸，鮮少有外來人，池慕的到來還是掀起了一陣狂潮。

    可後來村人漸漸也發現，這個城來的姑娘除了生得好看之外，心地也善良，她跟胡婆婆一塊兒編麥稈扇，也會跟著胡婆婆一起去趕集。

    大過年的，胡婆婆念著她一個人孤苦伶仃，便送來很多才包好的餃子。

    “媽，你怎還在這兒，村長那邊有急事。”

    “出什事情了？”胡婆婆愣了一下，瞧著池慕那水靈的模樣，越看越喜歡，家還有個老三沒取媳婦，那子膽子太，瞧一眼池慕臉都會紅到耳根那兒。

    “是有個老板來修祠堂什的。”

    幾句話也不明白，胡婆婆他們趕著去看熱鬧，她便拉上了池慕，總歸比一個人待在家好得多。

    一夜大雪，滿是銀裝素裹，池慕戴上帽子跟著他們出門。

    她瞧不見那漫的白雪，卻可以感受到來自雪的冰寒。

    忽而一個的身影跑了過來，一下子撞倒在池慕的懷，奶娃萌萌地看著眼前這個被他一下撞倒的女人。

    霍思慕愣了一下，伸出手去扶她，池慕忽而愣住了。

    那的手，摸在手軟乎乎的，一瞬間酸澀湧上心頭，她的孩子也該有這大了吧。

    “對不起，您摔疼了嗎？”霍思慕眨巴著大眼睛，聲音軟軟諾諾的，他覺得這個姐姐有些奇怪。

    池慕的手心摔破了一大道口子，手本就冷得很，她擺手：“沒事的，以後走路心些，別這樣莽撞。”

    霍思慕的視線落在那滲出血的手掌上，不知道怎了，就很心疼！

    池慕轉身回去，那的身影便跟在她的身後，像根尾巴一樣。

    池慕打開院子的門，霍思慕像隻鳥兒一樣跑了進去：“哇，姐姐你的院子真美。”

    孩兒笑著去玩那些麥稈編的東西，還有掛在門上的風鈴，輕輕一碰便會發出美妙的響聲，他撿起旁邊一個竹編的球兒，微微皺了眉頭。

    “你怎跑過來？”池慕倒也不鬧，摸索著進了屋子。

    霍思慕怔了一下，他低聲道：“這球上麵刻的字寫錯了，慕字少了一點。”

    池慕笑笑，隻是覺得孩童真爛漫，倒也不跟他計較，她在桌子上找棉簽，這些年記憶越來好了，東西擺在什地方，一伸手便能找到。

    可她卻沒有找到棉簽，霍思慕慌忙跑了過去，一把拿起桌上的麵前，抓著池慕的手。

    “姐姐，我來幫你。”他熟練地打開瓶蓋兒，一點點把碘酒塗抹在池慕的手掌心，看著池慕疼得微微縮了眉頭。

    孩兒駕輕就熟，完全一副熟練的手法，池慕想著心頭一酸，這孩子年紀也不大，怎偏偏跑到這來了。

    “我啊，跟著爸爸出來玩呢，我是偷摸跑出來的，姐姐你別告訴我爸爸。”霍思慕輕聲噓了一下。

    池慕心頓覺無味，她想她的孩子，這些年，她也沒有再回去見他一麵，她是個狠心的母親。

    “這荒山野嶺的，一個人亂跑很危險。”

    “不怕，我從就是一個人，去過很多地方，我跟你個秘密。”霍思慕扒拉著池慕的腦袋，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其實我在找我麻麻，不能被我爸爸知道。”

    剛才還想問他母親去了哪，這會兒想著這個人鬼大的孩子，越發讓人心疼。

    池慕微微愣了一下，她的孩子，或許也是這樣。

    屋子外麵，胡婆婆進來了：“慕慕，中午等會兒一起去祠堂吃，有人擺了酒席。”

    “不了……”池慕不喜歡那樣的熱鬧，她隻想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兒。

    霍思慕愣了一下，眨巴著大眼睛，看向池慕：“你也叫慕慕啊，我也叫慕慕，咱們真有緣分。”

    心口驀地一軟，孩子真爛漫的聲音，慢慢地劃過池慕的心間，宛若拿著一柄刀子一樣，磨著她的心髒。

    池慕哽咽地開口：“哪個慕？”

    她伸手撫摸霍思慕的腦袋，聽到孩子慢慢來。

    “思慕的慕。”

    那隻手忽而頓住，霍思慕抬頭，對上那張僵了的臉，他忽而笑著道：“你也是這個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