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不知見過人世多少繁華,遇過哪些悲歡。
主峰山路上,葉淩背著木劍,邁步下山。
他最終也不知曉陸離下落,隻是雪嫻有言:“她很重要,對任意一方都是。”
葉淩明白,縱然不得相見,但至少暫時平安。
微微陣陣拂麵,卻辨不清溫寒。按道理,葉淩已是青幽境修士,早該無視這風霜雨雪才對。
大概,觸景而生情罷了。
銜月閣中一片幽寂,三宗大比要持續多日,因此弟子們大都在刻苦修行,爭取將這幾日感悟融會貫通,更進一步。
葉淩走的很慢,他不急於回去。一個人在此,或許能夠去想些事情。
偶爾有銜月閣弟子路過,看向葉淩目光頗為古怪,又交頭接耳,不知談些什。
葉淩未曾在意,自己的事還難以解決,無心關注其他人。
待他離開銜月閣主峰,仰頭望向天空孤輪,不由得想起那日所思:“為何這月亮不是照在主峰?”
思緒隨風遠,連帶著葉淩腳步也向月而行。
未多時,他突然神識一驚,立刻施展身法閃到旁邊樹木之後,屏氣凝神,隱藏道力。
一眨眼,黑影閃過,往後山而去。
葉淩神識掃過,眉頭緊皺:“那夜的黑衣女子!”
那夜激鬥,葉淩險些喪命。不過好在有銜月閣巡山弟子發覺,才幸免於難。誰曾想冤家路窄,今日重又相逢。
“她究竟是誰,為何要往後山?”
倘若是那盜竊之人,理當去銜月閣各峰,無道理往那荒無人煙之地才對。
想到此,葉淩悄然跟在後邊。為免被她發覺,葉淩遠遠相隨,隻保證不會跟丟便是。
後山之地,乃一片連綿山脈,植被茂盛,多有些低境妖獸居住,並無人跡。
葉淩隨那黑衣女子來到一座山穀之前,眼見著她閃身進入,不見了蹤影。
葉淩猶豫片刻,便也追了進去。
入眼處,這山穀不大,四周崖壁陡峭,如刀砍斧劈一般。雖久曆春秋,仍能看出非自然而為,乃人力所至。
穀內一片平坦草地,離離青綠,中間小譚幽幽,夜下水霧淡淡,氣象萬千。半空當中,那萬年不曾落去的皓月,正懸在山穀之上,似乎昭示著此地不凡。
葉淩神識掃過山穀,卻並未發現黑衣女子蹤跡。
下一瞬,他目色一驚,身形急忙轉而暴退,手中木劍幾乎立時飛出,握於手間。
葉淩麵前,黑衣女子不知何時現身,冷冷注視葉淩:“為何兩次跟蹤我?”
葉淩周身鋒芒繚繞,出言道:“我說過,你的氣息很像我見過的人,因此……”
“同樣的理由說兩次,”黑衣女子冷聲道:“騙人也太敷衍些了。你也是為古月洞天而來?”
“古月洞天!”葉淩心中暗思:“第一次聽這名字,卻不知是何所在。”
黑衣女子見他不答,自以為猜對葉淩目的,便又道:“我看你劍道鋒芒精湛,莫不是通天劍門的弟子?”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葉淩眼睛一轉:“你不是也為古月洞天而來,在未尋到之前,你我無需爭鬥,空耗氣力。”
既然黑衣女子不打自招,葉淩便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也好令她猜不透自己身份目地。
黑衣女子果然上當,點頭道:“你說的有理。更何況……我想殺你,如探囊取物一般!”
葉淩不曾否認,他的確不是眼前這女子對手。為表誠意,他便收劍在背,坐在水潭邊的青石上,望著水麵道:“古月洞天,果真奇異?”
黑衣女子不答,懶得回這種“明知故問”之言。
葉淩暗自苦笑,套話果然不易。這世上哪有太多愚人,自以為比人聰明者,才是真傻。
黑衣女子走遍山穀,似是在尋找什通路。隻是細細察遍每一個角落,都未能如願。
葉淩靜靜坐著注視,他尚不知曉古月洞天是何物,因此以不變應萬變才最好。
一連找過兩圈,黑衣女子滿是不耐煩,沒好氣的對葉淩道:“你怎不找?”
葉淩微笑道:“你都找不到,我又哪有辦法,倒不如歇歇,賞賞月色。”
黑衣女子默然片刻,竟閃身來在葉淩旁邊坐下,道:“銜月閣的月色,果然是東域最美的!”
“哦?”葉淩眉間一挑,問道:“你還見過那些地方的月亮?”
“太多了,”黑衣女子麵紗之後,神色微微動容:“我去過很多地方,隻是都沒有好好看一眼月光。”
葉淩微微一笑,自碧玉扳指中取出兩壇酒,遞給黑衣女子一壇。
黑衣女子一臉嫌棄:“我最討厭醉酒之人,才不要喝呢!更何況,你要是在酒給我下毒怎辦?你以為我會上當?”
葉淩笑了笑,也不在意,既然她不喝,他就自顧自拍開封泥,仰頭便飲。
黑衣女子看著他,問道:“你……好像有心事?”
“誰沒有心事?”葉淩望著月亮,苦笑道:“大概隻有它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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