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記事兒開始,媽媽就是我唯一的親人。腦海從來沒有‘爸爸’這個概念。後來上了幼兒園,發現園的小朋友都比我多了一個爸爸。他們經常被爸爸接送,一旦園有活動時,他們的爸媽都來了。而我隻有一個媽媽。看著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羨慕極了,經常問媽媽,我的爸爸呢?媽媽含淚搖搖頭,什話也不說。如果我逼問下去,她的眼淚直接掉下來了。媽媽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怎能惹她生氣呢?從此,我就不再問爸爸的事了。”
沈琳溪聽到這,心無比詫異,既然他的爸爸是個烈士,作為媽媽,應該把這件自豪的事情講給兒子聽呀,咋弄得像見不得人呢?
她壓抑自己的好奇心,繼續聆聽小吳的講述。
“我的親人當然不止媽媽一個,還有爺爺奶奶,姥爺姥姥。他們住的比較遠,都在偏遠的農村,平時很少見到他們,他們也從來不談起我的爸爸。我也不問他們。我覺得雖然沒有爸爸,但童年的快樂並不比其他小朋友少。媽媽是一個城市的清潔工人,平時工作很忙很累,在家又當爹又當媽,從來沒有疏忽過我。後來,我逐漸長大了,上學了,個人生活能自理了,不需要她太勞累了。其實,由於單親家庭的緣故,媽媽一直鼓勵我獨立。我確實要比同齡的同學們獨立。媽媽培養了我自立自強的性格。後來參加高考,我差幾分沒有考前理想的大學,當時有兩個選擇,一是去二本大學混個文憑;二是在家繼續複讀一年,等來年再次參加高考,就很有把握性了。可媽媽又給我第三種選擇,讓我去當兵。我其實很喜歡解放軍的,這也許跟很獨立的性格有關,經過一番考量,我同意參軍了,並順利完成了一切審核體檢工作。可是,就當我臨行前的那一天晚上,媽媽才把我爸爸的情況告訴我。我當時震驚了,沒想到自己居然是排雷英雄吳文濤的兒子!我的眼淚流下來了,埋怨媽媽為啥不早告訴我的身世。媽媽也流淚了,向我訴說隱瞞真相的理由。原來,她不告訴我,就是為了讓我自立自強,不要沉湎於爸爸的光環下。她告訴我,要做一個像爸爸那樣的軍人,為了國家利益,不惜犧牲自己。否則,我就不配做烈士的後代。”
沈琳溪聽得潸然淚下,即便在張久越的鏡頭下,也忍不住滿臉涕零。
采訪介紹了,小吳借故離開了。沈琳溪呆在原地,陷入長久的思索。
張久越還陪在她的身邊,表情有些得意:“咋樣,這個素材可以吧?”
沈琳溪沉吟許多,才鄭重道了一句:“小張,謝謝你。”
張久越撓了撓頭:“你咋變得這樣客氣了?”
“如果不是你。我也想疏忽太多的東西。我···真不是一名合格的記者。”
“溪溪,你千萬不要這樣說。之前的工作幹得很出色了。”
沈琳溪歎了一口氣:“我對采訪對象太有偏向性了。你今天給我上了一課。要想成為一位優秀的新聞工作者,就必須深入廣大基層人員。這樣報道出來的東西才能接地氣。”
張久越向她投去一幕深邃的目光:“溪溪,你能這樣想,真是難得可貴。加油!”
沈琳溪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他,從他那張淳樸的臉龐上讀出一種凜然正氣。這是一個為了工作可以放棄任何不快和失意。
就在這個時候,一串腳步聲由遠而近——
沈琳溪聽出是奔自己來的,便好奇側過身子。一位中校軍官笑走過來。
“雷政委!”
她立即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
雷永明含笑提問:“記者同誌,是不是感覺這特別無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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