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蛟低頭看了王渝曦一眼。
王渝曦裹著毛毯,眼巴巴地看著唐蛟。唐蛟心一橫,身為哥哥怎能讓妹妹在外頭挨凍呢?眼前就有人跡總不能再去睡山洞吧。
“江老伯,繼續往前走。我去與他們談。”
車行至村子前五百步,王渝曦和馭人先走了下來,把馬車尾的木板放下,呈了一個斜麵。王渝曦從斜麵上推著輪椅走了下來。這地上,雪直接漫過了腳脖子,幸虧唐蛟特意囑咐匠人將這輪子做得厚了幾分,要不然在這雪地可能還推不動。
唐蛟興趣滿滿地看著這片土地,越發覺得奇怪。明明還飄著雪,村前百步卻仿佛有一道無形的溝壑。溝壑外是尺餘厚的積雪,溝壑內卻無半分雪花,露出被凍實的黃土地,在這遍地慘白中,那一片黃顯得格外刺眼。
這村內忽然號角大作,響徹天際。
一聲刺耳的破空聲響起,在三人驚駭的眼神中,一支黑尾羽箭直直插在了唐蛟輪椅前三步,整個沒進了雪地中,又不知在凍土中前進了多少。地表就隻剩下一節不過一指來長的箭尾。箭已止,那箭尾仍兀自顫抖著。
這箭若是再前進幾分,那就紮在自己身上了啊!唐蛟生吞了口唾沫,耳畔就傳來了一聲尖利的叫聲,接著就感覺自己猛地往後退去,晃得唐蛟一陣子頭昏腦脹。
回頭看去,卻是王渝曦被這箭嚇著了,閉著眼睛尖叫著往後退,雙腳還在不停地跺著。江老伯也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讓著丫頭退下去,誰知道自己會被帶到哪去。唐蛟忙拿起栓在擱手上的木棍,插進了輪轂的縫隙,輪椅戛然而停。王渝曦發現拖不動,猛地睜開了眼睛。
唐蛟剛欲安慰一下王渝曦,突然聽見嗒嗒的馬蹄聲,轉頭看去。那村一人騎馬奔襲了過來,右手緊緊掐著馬背上的鬃毛,左手捏著一柄長弓背在身後。
待走近,唐蛟也不禁歎了一聲好一個俏將軍。
隻見他身穿了件冰雪藍綢布袍子,上繡吞天饕餮;裹了一件狼毛大氅,這大氅沒有經過精細炮製,隱隱帶著幾分血色,那狼頭就任它在腦後垂著。腰間係著暗桔黃色渦紋寬腰帶,長發隨意用發帶係在腦後。麵若寒霜,薄薄的嘴唇細細抿著。
馬身上係著褡褳,斜斜插著十來根箭。右手拎的長弓用一條黑布纏在手臂,弓身粗如兒臂。弓弦也不知用的何種獸筋,雖然細若發絲,但卻反著道道寒光,也不是凡物。
看這模樣,少說也是千磅的勁弓。腳蹬胡靴,靴上插著匕首,腰佩胡刀。胯下騎著烏雲踏雪,渾身漆黑,無一根白毛;四蹄雪白,無一根黑毛。
最讓人驚歎的便是那人粗厚眉毛下的藍色眸子,清清透透,如同那陽光下的海麵。
唐蛟早就聽說燕國人有一部分帶著匈奴外邦人的血統,見這藍眸倒也是驗證了這種說法。
但也莫說燕人血統混雜,隨著時間流逝,漢人的血統會越來越稀薄。正統的漢人雙眸瞳孔是黑,無半分雜色。唐蛟曾對著鏡子看過,自己的眸子也透著幾分棕色。
此時,那對藍眸盡是怒火。雙目圓瞪,怒視著唐蛟三人“外鄉人!這不是爾等該踏足的地方,速速離去。”
唐蛟示意王渝曦把自己往前推幾分,麵對著來人躬身道“這位小哥,我們兄妹倆隻是路過,見天色已晚,想討個方便,借宿一宿。明日一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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