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嘎 爾 下 鄉 記

    一

    阿嘎爾去芒根的第二，主持召開蘇木黨委會議。正開會的時候，蘇木院內一陣喧嘩。與會的大家都往外看，然後交頭接耳嘀咕什，再然後一起看阿嘎爾，張嘴，瞪眼，好像要咬住阿嘎爾頭上遊來蕩去的什東西，而且一個個驚恐不安，六神無主。阿嘎爾仍埋頭，繼續朗讀著自己手寫的材料。

    “當——”一聲，門被撞開。隨著開門，進來一個鼻子，過漫長的時間，行政秘書白音慌慌張張進來。

    “那幫玩意兒們又來了，阿書記，快跑，我給你開後窗戶。”

    “大鼻子，你不能擋一擋？沒看見正開會嗎？”蘇木達寶來訓行政秘書。

    “爺爺呀，我擋不住。”行政秘書一副苦相。

    阿嘎爾剛好念完材料。他抬頭看外麵，蘇木院來了四十多個人。有幾個蘇木幹部好像要擋他們，與他們在理論什，但早被他們圍了水泄不通。四十多個人合著拍子，有幾個手舞足蹈，像合唱指揮一樣，指揮大家嚷嚷。的蘇木院煮上一鍋八寶粥。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蒼老如朽木，有的光鮮如芙蓉，有的衣衫襤褸，有的懸金佩玉，有蓬頭垢麵的，有駝背彎腰的，有光頭長髯的……形形色色，各個不同，但都滿臉怒色，心懷仇恨。尤其每個人都帶塑料袋，以食品袋為主，或拎著，或夾褲腰帶，或揣衣兜露半截耷拉著，或掛胸前和手臂上，或套了腦瓜上。有幾個帶了大袋，或披肩膀上，或把一條腿套了進去……由於塑料袋顏色各異，花花綠綠，有幾分童話或恐怖色彩。有六個人舉三條橫幅，上麵分別寫道：“打倒貪官！”“還我土地！”“還我大米！”

    “大鼻……不是，不是……白秘書，這樣，你先去，讓他們寫材料。告訴他們，一條一條寫，以寫為準，還讓他們簽字畫押。等寫好了，選五個代表進來。”阿嘎爾收回視線，拿出第二份手寫材料，“還有一個議題，咱們抓緊開會。”

    “不跑呀？那幫玩意兒們可凶了。”行政秘書嘟嘟噥噥，不想出去。

    “不跑，你去吧。”阿嘎爾開始念材料。

    念完材料，讓大家提出修改意見。大家沒有異議，都表示同意。這樣今的會議完成全部議程。但阿嘎爾沒讓大家走，他還有一個重要議題——集體接訪。

    行政秘書領三個群眾代表走進黨委會會場——阿嘎爾辦公室。阿嘎爾抬頭看三個人，兩男一女。女的大概三十多歲，站中間，一老一少男的站在她兩旁。

    “不是五個人嗎，那兩個呢？”阿嘎爾問。

    “那兩個不進來……”

    “不用五個人，我們三個就行。”沒等行政秘書完，站中間的女人。

    “‘正班子’‘一盤菜’，你們可準了，你們三個能行，就不找那兩個了。”蘇木達。

    “行！”老男人肯定地回答。估計他是蘇木達所的“正班子”，而那個女的是“一盤菜”嗎？

    “那好，請三位坐下，我們開始吧。”阿嘎爾。

    行政秘書將老百姓寫的上訪材料放阿嘎爾桌子上，阿嘎爾拿起來看。這是用蒙文寫的，羅列十六條。

    “還有什問題嗎？”阿嘎爾看三個人，問。

    “沒有了……”老男人剛要，女的搶過來：“這位書記，我們也聽過你。這長時間了，不給我們解決，再不給解決，我們就沒完，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