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嘎 爾 下 鄉 記

    一

    這又是一個美麗宜人的早晨。金橘般太陽剛剛露出臉，便橫溢出半彩霞，低低流淌在蒼翠如流的東南地平線上。有幾朵白雲像剛剛彈過的棉絮懸浮在半空，十分悠閑自得。大地散發濃烈的氣息，和著花草清香，蕩漾在鼻孔和呼吸道。各類鳥兒和胡節嘎查家畜家禽們合唱出來的五音六譜旋律悅耳動聽。觸景生情，阿嘎爾：“我真想站在高地振臂呼喊，伏臥下去親吻大地。”

    這一夜，阿嘎爾自始至終都掛著笑容睡覺的。所以他睡得很香，所以一覺醒來已經亮。阿嘎爾自然醒，還沒有睜開眼，仍然是笑容燦爛的樣子。“其木格……”他捂著被子甜蜜地叫了一聲。

    自從四月初，經曆那次生死之旅，去盟林業局回來，阿嘎爾在胡節嘎查前前後後住11宿。這是他住第1宿。是昨晚上喝酒多了嗎？完全不是。是因為今上午將在胡節嘎查召開全旗水稻插秧現場會，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自己安排，所以沒回去嗎？也完全不是。昨下午，其木格終於跟自己單獨在一起，還跟自己笑了一下。“其……”“哈——咿——”阿嘎爾剛要重複“其木格”三個字，不由得打一個哈欠，同時伸了伸長長的懶腰。他翻過來身體，繼續緊閉雙目，“其木格……”悠揚地叫個不停。

    阿嘎爾掀開被子，睜開眼睛看，窗戶雖然仍掛著簾子，但從窗簾間隙射進來強烈的白光。“亮了？這幫玩意兒們，不叫一聲。”他坐了起來。“這酒喝的。”其實，昨晚上阿嘎爾並沒有喝多，真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是完全為幸福而陶醉的。

    昨下午，阿嘎爾從旗回來，直接來了胡節嘎查。他來到稻田，想看看插秧情況。走近稻田，阿嘎爾完全驚呆了——稻田上空，紅旗高揚，到處彩旗飄飄，還有橫幅醒目奪人。胡節嘎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幾乎全都出動了。可能是親屬和鄰村又來了不少人幫忙，稻田擠滿了人，真所謂人山人海，轟轟烈烈，蔚為壯觀。人們有的在修池埂，有的和泥漿，更多的人在人工插秧……誰胡節嘎查刁，胡節嘎查懶？他們的勞動覺悟和勞動精神，可以用“偉大”來形容。壯哉，美矣！

    阿嘎爾激動不已。他從東頭走到西頭，又從西頭走向東頭。從北頭走到南頭，又從南頭走向北頭……他用深情的眼光注視著每一個勞動的人們。幾前，他又一次主持召開胡節嘎查“兩委”班子會議，要求在召開現場會之前爭取插秧二百多畝。剛才看了大概，插秧麵積足有四百畝。進度之快，完全出乎意料。胡節嘎查恢複種植水稻，計劃600畝，最後達到800畝，人均二畝之多。尤其插秧時間比以往提前半個多月。人民，隻有人民，才能創造偉大！

    最後，阿嘎爾來到現場會選定的停車點。《芒根蘇木胡節嘎查三畝田建設展示圖》廣告牌已佇立在這。在廣告牌後麵，其木格領嘎查幹部和一幫年輕人正往一塊池子插秧。看見阿嘎爾，嘎查達放下手中活兒迎了上來。嘎查達是一個很細心的人，善於觀察別人。他注意觀察阿嘎爾和其木格好長時間。自從去盟林業局回來，兩個人好像發生了什別扭，總覺得沒有剛開始時候的好。他希望兩個人都好。但這種個人之間的事情，也不是他嘎查達所管的，何況兩個人都是自己的領導。他很難受，想做一做兩個人之間的撮合工作。

    “阿書記，這是一個貧困戶水稻。其姑，不是不是，其書記組織黨員突擊隊給他插秧呢。今就能插完。那塊池子……”嘎查達指廣告牌對麵的一塊池子，：“那塊也是貧困戶的。其姑了，明也用這幫人現場插秧。其姑在那兒呢。”阿嘎爾順著嘎查達指的方向看其木格，好像尋找千年才找到一樣。

    其實，阿嘎爾一開始就從很遠的地方看見了其木格。其木格彎腰插秧，偶爾站直身子指手畫腳，好像前線指揮員一邊戰鬥一邊指揮。阿嘎爾相信自己，即使人比現在再多十倍百倍，自己也能從中一眼找到其木格。他也相信其木格，她也早已看見自己了。他多想多看看這勞動的場麵和勞動的人們，他更迫不及待馬上來到其木格跟前。

    “好，好，好……你們辛苦了。”阿嘎爾跟在嘎查達後麵，踩著泥濘的池埂上邊，晃晃悠悠往其木格跟前走去。其木格剛好插完手中的最後一株稻秧。她從池子出來，來到水渠旁邊要洗一洗。她把褲腳擼過膝蓋，洗掉泥漿後，露出潔白如玉，晶瑩剔透的腿腳。她站在那，仙鶴玉立，婀娜多姿，窈窕襲人。“好，好，好，好……你們辛苦了。”阿嘎爾伸過去手要與其木格握手，其木格也伸過來手——自從去盟林業局回來，她這是第一次跟阿嘎爾主動握手。她一邊握手一邊白眼阿嘎爾，最後鬆開手的時候，轉過去臉笑了一笑。“，，，……”阿嘎爾傻笑不止。“，，，……”嘎查達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好，好，好……”阿嘎爾不是“好，好，……”就是“，……”傻笑。一個愛好寫作，業餘寫了不少作品的他此時竟不出一個字來了。他感到驚心動魄般的溫暖，全身心浸泡在糖漿和美酒的幸福浪潮之中，難以掩飾衝火柱般的高興。他後來解釋：“麵對這樣一個場景，一切語言都是蒼白的。我真正體驗一次‘此處無聲勝有聲’。”

    “好，好，好，……那我就回去了。”阿嘎爾今去旗，跟旗委宋副書記最後一次商量現場會事宜，回來的時候買了現場會用的酒呀菜之類，剛才自己在稻田旁邊下車，讓蘇木人大張主席跟車去嘎查卸東西。阿嘎爾在稻田如此轉悠功夫，“1”吉普車卸完東西回來了。阿嘎爾的意思是今回蘇木，明早晨接領導們一起過來。

    “阿書記，別走啊，我們都準備好了。其書記了，今在村好好招待您。”嘎查達著急地。

    阿嘎爾拿眼睛看其木格，就是“是嗎？”的意思。但在嘴上仍堅持回去。

    “別走了，在村吃頓飯吧。”自從去盟林業局回來，其木格這是第一次跟自己這熱情地話。

    正好這時，“1”司機把車停靠在廣告牌底下，下車來到阿嘎爾跟前，：“阿書記，嘎查準備了夥食，張主席問您吃不吃？”

    “張主席呢？”

    “在嘎查學校等您呢，他還腿疼。”明的現場會開會和吃飯都安排在嘎查學校。“張大嘴，你明明想吃，還問我幹啥？”阿嘎爾想。“這張主席……”他了半句話，不知道啥意思。

    “阿書記，您為我們辛苦這多，而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明人多，可能招待不好，其書記，今晚上好好招待您。把明夥食的最好東西都拿出來給您吃。”嘎查達趁熱打鐵。

    阿嘎爾再一次看其木格。其木格笑臉猛烈撞擊阿嘎爾，同時兩道眼光射過來穿過身軀，穿進心，使得阿嘎爾感到十分的溫暖，百分的柔軟，千分的親切，萬分急切地想留下來。

    “好吧。，，……好，好，好……”阿嘎爾轉過身來跟司機：“告訴張主席，我們吃。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自己溜達走。”

    司機走了。

    “姑，你陪阿書記吧。這兒塊你就別管了。”嘎查達。

    “咱們上那兒再看看。”阿嘎爾順水推舟。他完往前走，邊走邊看其木格。

    其木格跟上來了。兩個人走在了一起。在整個稻田，關於插秧以及明開會現場布置等等，不需要領導操心，已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再了，也快到時間了，於是兩個人往村走去。這是自從去盟林業局回來，阿嘎爾和其木格第一次單獨在一起。稻田離村子有三地，可這三地呀，對於兩個人來多彌足珍貴，它使得兩個人結束了一個多月來心靈上的折磨和痛苦，開啟了嶄新的新紀元。

    “還生我的氣嗎？”阿嘎爾問。

    “咱一個草民，敢生大書記的氣嗎。”

    “這還不是氣話嗎。真的對不起，那我太衝動了，控製不住自己。都是我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