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帶人打去天波府時，楊家的主仆都各自歇了，就像什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軍士們剛剛才去砸了兩下門，天波府大門便從內被打開，開門的的仆從正是那告密者。他急忙搶跪在蔡攸麵前叩道：“楊麟在你們趕到之前，已經逃了出去。”

    蔡鞗抬手就是一馬鞭：“定是你這狗殺才通風報信，來啊，給我先砍了他。”

    告密者嚇得屎尿橫流，磕如搗蒜：“小人怎敢如此，也不知道是哪突然躥出來幾十號人馬，接走了楊麟，小人也無力阻止啊。”

    “幾十人？你是說就兩三個嗎？欺瞞謊報，也是死路一條。”

    蔡攸又問：“他們逃去了哪？”

    跪在地上的仆從將頭搖得像撥浪鼓：“小人實在不知道，楊麟的人衝進來交代了幾句，楊邦乂、趙月奴便讓他們快速離開了。那些人個個虎背熊腰，殺氣騰騰，小人，小人，小人確實不敢、不敢……”

    見此人鼻涕眼淚都嚇出來了，蔡鞗氣得又是一頓鞭子：“沒用的廢物，給我滾開。”

    說罷幾百個持刀攜箭的士兵在蔡鞗、董平等人的指使下開始闖入每一間房舍，每一處院落搜尋著，將整個府邸攪得雞犬不寧，而蔡攸則吩咐其他軍士分隊帶人向四周搜索開去。

    鈕文忠稟道：“大人，楊麟在京舊識眾多，若是有人藏匿，尋起來要頗費些周折。”

    蔡攸捋著頜下長須，非常自信：“他的舊識，還有敢收留他的嗎？”想了想，又道：“王進已死，府定是些治喪的仆役。去李府，馬上帶人去將李大濟夫婦抓起來。”

    聽到這，軍列中一員將校忍不住道：“使相，李府乃已故李恪非大人府邸。李氏夫妻不過兩個遲暮老人，何故為難？”

    蔡攸看去，卻是董先，不由語氣有異：“不愧楊家舊部，還是董將軍重情義。”

    董先在戰場廝殺，勇猛爭先，從不畏懼，聽到這句卻不禁後心出汗，不敢再言。

    鈕文忠建言道：“大人寬和，不如就讓董將軍去李府查勘吧。”

    董先怒視鈕文忠，隻是胳膊始終擰不過大腿，有蔡攸撐腰，自己隻得從命。

    董先走後，鈕文忠再次進言：“楊麟在京的舊部不少，大人是不是？”

    蔡攸捋著胡子，虞祺？張允？還是林衝、王彪？又或者就是董先？“派人跟在董先後麵，記住，不要驚動他。”

    劉克讓領命而去，蔡攸又命人去太學院著人盯住楊沂中，再想，也確實沒什人敢去收留楊麟了。

    蔡鞗、董平知道楊麟已經不在府上，暴戾的圍住府一眾主仆：“欽犯楊麟詐死欺君，有人舉報他逃回到天波府上，你們快快將他交出來，免受牽連。若是執迷不悟，便是共犯，要一同治罪。”

    楊邦乂大怒,將拐杖猛的杵進石階：“這哪來的欽犯，你們誰人看到過。再者，老夫已與楊麟恩斷義絕，他的死活老夫管不著，都給我滾。”

    這時蔡攸走了進來：“老將軍先請息怒，是你府有人親眼看到了，官家這才差我來看看。”

    “有人看到了？是誰，叫出來老夫瞧瞧。”

    蔡攸故作為難：“這可是重要的人證，可不能隨便讓老將軍看到。”

    “那你們在我府搜出楊麟沒有呢？”

    蔡攸等也沒想到會撲個空，又沒有實際的證據，隻好默不作聲。楊邦乂見狀，毫不客氣的將他們這群暴徒轟了出去。

    幾千人馬在東京城折騰了一整夜，最後也隻能空手而歸。楊麟一路潛行一路琢磨，原來的那些同玩的子弟是不敢招惹的；楊沂中沒成家，平日都住在太學院，哪人多眼雜，也去不得；原來的舊部現在大約也是看人臉色過活，實在不是個好選擇；城有實力提供幫助的大臣也隻有徐寧這個金槍衛統領了，可是他大多跟在趙佶麵前當差，三個大男人去打攪他家的婦孺非君子所為。怎辦，到底該去哪呢？

    趙佶？嗯？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老子今夜便要去試試這燈下到底黑不黑。

    於是三人悄悄溜到大內宮城牆下，一直等到黎明前夕，這才趁著清晨的大霧，摸進了皇宮。

    趙佶聽了蔡攸的回報，也是一頭官司。從出身天波府的告密者那可以斷定，楊麟確實還活著。這服食了鴆酒的人，仵作都確定已經死透了，竟然還能活著？

    “官家，官家？”

    回過神的趙佶又問：“你確定楊麟還在城，不曾走脫？”

    蔡攸回道：“都怪我們大隊人馬的動靜驚動了楊麟，不過他也是倉促出逃。我們在出發抓捕的同時先封鎖了所有城門，就連水門也加派了人手，就算他武藝不凡，要想悄無聲息的逃出城去，是絕無可能的。再有，李大濟夫婦已經被緝拿，天波府也被圍困，有了這些他這些羈絆，臣就不怕他不現身。”

    趙佶閉上眼睛不再做聲，蔡攸領悟著退了下去。